赵寡妇把男人安置好后,又出门折回小溪边,把她落下的东西都捡了回来。
为了把男人带回家,她浪费了大量的体力,饿的也特别快,于是不得不吃了几个野果,压一压肚子。
等安顿好了自己的肚子,赵寡妇才细细地打量起地上这个昏迷的男人,同时想到,我该怎么救他?
别说是救了,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能力给他找大夫看病。
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自己找回来一个麻烦。
她没有木盆,只有捡来的破碗,里面盛着溪水,用一片干净的布片沾着水,给男人擦拭着脸上的泥土和汗珠。
渐渐地,一张苍白但坚毅的脸庞显露出来。
赵寡妇从没在村子里见过如此标致的男人,心脏不免加速跳动了一下。
她的亡夫是一个病秧子,瘦削的脸颊,发白的嘴唇,长得像鬼一样,并不好看。他是打娘胎里带出的病气,从小身体就不好,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娃娃,于是备受宠爱。
只可惜他有如此大的福气,命却非常薄。
十六岁的赵寡妇稀里糊涂的嫁给了他,做了他的婆娘,也分担了家里一半的重任。
虽然在夫家过得艰难,但她觉得比在自己家里好太多了。不仅能吃饱饭,还有衣服穿,有地方睡觉。
病秧子丈夫则整日躺在床上,药不断地喝,久而久之,连抬手都是极困难的事,早就无法与她完成周公之礼。
但有了媳妇后,他难耐寂寞,央求着赵寡妇用手帮他解决那些事情。羞得赵寡妇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勉勉强强摸进被褥里,帮他解决了问题。
后来婆婆逼她赶紧和她儿子行礼,生下男孩延续香火,但赵寡妇心知肚明,那个软趴趴的东西立都立不起来,能怎么传宗接代?
她可犯了愁,也没少挨过婆婆的打骂。
她的丈夫对此都不理会,还怪她没有本事让母亲开心起来。
她忍了一肚子气,开始怨恨起病秧子丈夫来。
为什么她已经嫁给了他,成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半分关爱呢?
也可能是她的怨气所致,没过半个月,丈夫死了。
赵寡妇就被赶出了门。
回想起来,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因为父亲和丈夫给她的恶劣印象,导致她对男人都没什么好感。
人说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那么这个人呢?
她连忙打消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继续擦着他的手背和手心。
长得再怎么好看,也不可能会看上她这个寡妇。
甚至她还能想象到,当这个男人醒来后看到她住的小棚子,一定会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
而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也跟乞丐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生出一种自卑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她五年间从未有过的。
她戳着男人的手臂,道:“喂,你醒之后,可以自行离开,但绝对不能嫌弃讨厌我。”
她又戳了戳他,这动作看起来十分幼稚可笑,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能做出来的。
但尽管她被生活折磨了这么久,内心的美好却仍停留在她出嫁的那晚。
她爱自己,爱那个十六岁时懵懂无措的自己,爱十八岁时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的自己。
她想告诉自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