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晨歌又听来一则消息——此次神君去玉华山,乃是为了补山顶破裂的结界。结界倒还罢了,只是回程中遇到了凶兽梼杌。梼杌形如虎毛似犬,嘴上长着獠牙,形容恐怖,性格暴戾,神君带去的仙童有好几个都被凶兽所伤。她一听大喜过望,背上药箱拍案而起:“谁?哪个仙童受了伤?我有上好的伤药,快带我去!”
受伤的仙童都是玄冥宫的高阶弟子,她曾在玄境隐林中远远见过他们修炼,可惜每次一靠近些,便被领头的那位叫啸云的师兄喝止。正巧是晚课时间,她原本要去吉祥处吃水果,这时正好叫上吉祥一道,去玄境隐林中寻那队仙童。
领头的仙童正是那位凶神恶煞般的啸云师兄,一见有陌生人靠近,便喊道:“何方小仙,莫要在此处停留,我等正在修炼,你们去别处练。”
众仙童仙娥都穿一样的玄冥宫服饰,啸云明摆着假装不识得他们。吉祥嘟哝道:“这玄境隐林又不是他的,这么凶作甚!”
阿惠连忙行礼道:“啸云师兄,我是新进玄冥宫的阿惠,听说前几日有师兄在玉华山被凶兽梼杌所伤,我读过几本医书,正好炼了些伤药,今日特来送药,可否让我看看那几位师兄的伤势?”
啸云斜睨她一眼道:“受伤的师弟自然有医官照料。你看了几本医书便来治伤,本仙为何要相信你?”
她不过是一个梳着花苞头的小仙娥,啸云说得也有理。她忙道:“《神兽奇志》中有云,梼杌性情暴烈,被梼杌抓伤的伤口尤其不易愈合,若是用普通伤药,怕是数月不能愈。我在散落西界的一本药典中读到过一个方子,恰好对症。若是师兄们的伤还未痊愈,试一试我的药又有何妨。”
受伤仙童的情况恰巧被这个小仙娥说中,啸云听了也是将信将疑,问道:“你一个小小仙娥,能知道医官也不知道的方子?你说你刚入玄冥宫,我倒是也听说玄冥宫来了两个小仙娥,着实没什么本事,不过是酿的酒对了神君的胃口。入了玄冥宫,你们也必经过了考核,如今跟着哪位师兄修炼?”
玄冥宫这些仙童皆是卷王,由哪位师兄带领修炼便是鄙视链上的三六九等。如今被问起,阿惠同晨歌互相觑了一眼,一边的吉祥却拍胸脯道:“她们两都跟着我练。”
啸云同身后的师弟们一同爆发一阵哄笑,啸云嘲讽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跟着你这只秃了毛的猫妖。”
话音未落,只见吉祥握紧拳头,一声低叱,箭一样扑上去,同啸云厮打在一处。啸云先是一呆,大约没料到吉祥会冲上来,被吉祥一冲之下倒在地上,随即回过神来,冷笑一声,衣袖一挥,把吉祥甩出三丈远。
吉祥年幼,灵力不济,头撞在石头上鲜血长流。啸云又跟上来,运足了灵力,在吉祥背上狠狠补了几脚。只听吉祥呜咽了一声,化出真身来,竟然就是阿惠遇见过的那只大灰猫。啸云同那一群仙童放声大笑,轻蔑地道:“呵,才这几下便被打出了真身?大家可都瞧见了,不过就是只猫妖而已,还丑得很,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人讲他是貔貅。”
晨歌听不过去,咬牙要冲上去同啸云理论。阿惠连忙一把拉住晨歌,过去抱起吉祥道:“算了,今日咱们先回去再说。”
她抱着吉祥回了住处,替他处理伤口。未曾想她没能在受伤的仙童身上用的伤药,倒是用在了吉祥身上。吉祥的头被她包成一只粽子,一声不吭,缩在毛茸茸的身体里,执意不肯出来。她摸了摸吉祥的屁股,发现秃毛的屁股已经长出细细的茸毛,喜道:“我的药果然有用。谁说你是只秃了毛的猫妖?这不分明已经不秃了。”
吉祥一声呜咽,把头埋得更深。阿汪也过来凑热闹,耸着狗鼻子将吉祥从头到尾闻了个遍。她这才撸着吉祥的顺毛安慰他道:“出来吧。你年幼,自然是打不过他们。凡人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在这九重天上,等上几千年也不算晚。骥尘将我和晨歌交给你,自然说明你小小年纪已经比我们两个厉害了。等你长大,必定是只威风凛凛的神兽,到时候咱们自然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也不知吉祥听进去了没有,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蜷在床上,好似睡着了一样。阿惠想他大约是觉得丢了脸面,不好意思出来,便道:“你睡着啦?那今夜便睡这儿吧,我去晨歌那里挤一挤。”
她推门出来,殿外已是繁星满天。因放心不下吉祥,她又在门口等了片刻。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她从窗口向里望,看见吉祥又显了人形,躺在床上睡着了,方才拍拍衣裙,打算去晨歌屋里将就一夜,但还没抬脚,却见远处繁星当中有一小簇亮点朝她飞过来。她起先以为是风吹来了星星,到近处一看,才发觉是十数只闪亮的萤火虫。
萤火虫在她头顶盘旋一阵,最后在半空中排了个队形,她仔细一看,写的是“拿酒来”三个字。这莫不是神君喊她送酒去?她愣了一愣,萤火虫又换了个队形,半空中写出另几个字,这一次写的是“还有药”。
所以神君叫她送酒去,还有药。她不明所以,但不敢耽搁,忙回去取了药箱和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