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尘这几日也颇为烦恼。玄冥宫接连出了几件事,忙乱了一阵子。先是有几个仙童在玉华山被梼杌所伤,用了许多药也不见效果。医官们正束手无策间,不想那几个人的伤竟然在一日之间奇迹般痊愈。医官们互相庆贺,他却偶然在神君的手腕上看到伤痕。他甚是惊讶,问道:“神君可是也被梼杌所伤?我去叫医官来给您诊治。”
神君却一掩袖口,一本正经道:“无事。”
神君从玉华山归来已有些时日,若是受伤,骥尘觉得自己必定早已察觉。如今这情形,倒象是神君使了移花接木之术,将仙童身上的伤都挪到了自己身上。虽说神君灵力深厚,这点伤在别人身上要数月方能痊愈,在神君身上大约几日便好了,但神君这是在替弟子受苦,仍令他感动得差点落泪,况且这伤竟然比他想得要厉害得多,反反复复,一直缠绵二十几日才好。
玄冥宫出的第二件事更为棘手。一日,啸云突然跑到寒水阁来告状,说他中了奸计,饭食里被人下了药。
啸云来时神君正在饮酒下棋,听罢啸云的控诉,一皱眉,并未发话。骥尘便在一边问道:“下了何药?可伤到你?”
啸云脸色一僵,挣扎片刻道:“那日我用完晚膳便昏睡过去,醒来之时……醒来之时……醒来之时发觉自己现了真身。”
啸云来自西界,乃出自西界大妖族玄蟒一族,真身是只会飞的绿色大蟒。骥尘一听,差点没憋住笑。啸云平日为人傲慢,这怕是中了哪个心存不满的师弟的恶作剧。他好不容易把笑憋回去,摆出严肃的样子问道:“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啸云愤愤道:“定是吉祥那只猫妖,还有同他一道的那个低贱的小仙娥。”
神君此时忽然从棋盘上抬眼,扔掉手里的棋子,瞟了他一眼,冷冷问道:“可有证据?”
啸云道:“还能有谁?吉祥在厨房干活,在食物中做手脚再方便不过。那个小仙娥灵力低微,别的不会,倒是会制药 ……”
神君一挑眉,打断他道:“还有,你刚欺辱了吉祥,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现了真身,他们两个定是想来找回场子,可是?”
“……”啸云本要辩解,被神君的目光冷冷一扫,忽然打了个寒颤,把要说的话全部憋了回去,嗫喏道:“……倒是确有此事……”
原本他来告状,觉得甚为理直气壮。打不过就给人下药,那可是下三滥的招数,更何况是叫人现真身此等侮辱人的阴招,不想神君似乎并未站在他这边,心里便越想越气愤,跪下来道:“玄冥宫的规矩,被人打败便苦练了再打回来。吉祥若对我不满,自可以寻我来比试,为何对我下药?还有那个小仙娥着实歹毒,看了我的……我的……说不定是对我图谋不轨。”他咬牙道:“请神君责罚他们,以正视听。”
他说罢抬头一看,见神君面色平静,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神君的目光甚是阴冷。他心下惴惴不安,转瞬又见神君低眼,掩起袖子慢条斯理地喝酒。他自然不知神君此刻心里正在问候他玄蟒族的族长,二族长,大祭司,左右护使,长老会一干人等。什么眼神?为何往玄冥宫送如此鲁钝的弟子?谁?谁图谋不轨?图什么?是图你身材好么?不就是一条大蟒蛇,腰都没有,身材能好到哪里去?人家如花似玉的小仙娥要图也不能图你。想要他寒启神君如何处置?莫不是要将看了你真身的仙娥许配给你做妻子?你什么档次,敢和本神君……
啸云摸不透神君的意思,只见神君面色几番变幻,眉宇间隐隐升起怒意。半晌,神君放下酒杯,神色转为威严,接下去的训诫说得义正词严:“吉祥给你下药,你并无证据,全凭你猜测,本神君如何处置?便是有证据,此事乃因你而起。你亦知道,玄冥宫的规矩,被人打败了便自己再打回来。你让吉祥现了原形,他亦让你现了原形,有何不公?都是玄冥宫的子弟,将来去军中也要同心同德,互相照应,倒是你恃强凌弱在先。本神君要处置,也要置你一个专横跋扈的罪。”
啸云吓了一跳,没想到神君的态度如此,忙伏在地上叩首道:“弟子知错,今后必定每日自省,戒骄戒躁。”
神君点头,又回头去看棋,对骥尘说得神色俱厉:“你带啸云带下去吧,此事今后谁也不准再提。”
骥尘明白,要查肯定是有证据,但神君把啸云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含着些警告的意思,不想他再横生枝节。其实啸云被人看了真身,但若他不说,别人亦不知晓,便不至于太失脸面。他自会去吉祥处训斥他几句,嘱咐吉祥以后不可胡闹,一碗水端平,此事便了了。本来这种事神君定然懒得管扔给他去处理,没想到今日神君却还亲自下场责骂了啸云一顿,算啸云倒霉。倒是那个小仙娥,神君是只字不提。
骥尘走后,寒启才对身后道:“出来吧。”
阿惠就躲在后面。
如今神君愈发喜欢饮酒,每日总要把她叫去使唤。以往神君总在晚膳后饮酒下棋,她便常常在边上打瞌睡,总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已回到床上。在她的想象中,定是神君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