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查档案的时候，她还仔细重看了一遍《白塔管理法案》，寒灾发生后联邦重新出台的最新版，第七十一……大概是第七十一条，若伊用手背揉了揉脸，努力回想了几秒，最终选择放弃，总之——就当它是第七十一条。
这条法案规定，白塔需要严格监控哨兵和向导的精神状态，如果其中一方出现心理问题，没有与其进行结合的搭档有权申请解除搭档关系，被指控方视危险程度接受至少一个月的心理治疗。
严格来说，此次任务被押送的不止是运载车里的物资，还有某位“心理状态不佳，攻击性过强”，需要前往忒弥斯塔接受心理测评和精神海检测的向导。
所以希尔才会在感受到她精神波动的同时用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出于保护和提防，而非纯粹的恶意。
不过对若伊来说也没差就是了。
而且向导本人并不把自己当潜在危险分子，很自觉地选择扮演一个功能丰富的货物，能吃饭，会开车的，比较能打的那种，她用精神力监控着周围，双腿盘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滚起雪球。
过了几分钟，大概是希尔和程茂已经吃完了，辛莜慧通过通讯器告知了她今晚的守夜安排，希尔和西恩先回运载车休息，剩下的人负责上半夜。
以及，托希尔的福，辛莜慧已经了解了若伊的精神力笼罩的大致范围，相当体贴地表示如果她不想在室外警戒，可以回帐篷休息。
确认希尔已经回运载车休息后，若伊回到了帐篷，帐篷内比若伊离开前要温暖许多，她并不困，却被暖气烘得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程茂被这个哈欠传染，猛地从折叠椅上蹦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困了！”
不，我看你还精神得很……若伊被她一惊一乍的精神波动惊了一下，表面却安然自若地坐到离帐篷门最近的折叠椅上。
程茂在帐篷内绕了一圈，见辛莜慧在检查枪械，懒得搭理她，于是很是自来熟地凑到若伊跟前道：“若伊姐，咱俩聊聊呗。”
若伊正在盯着怀中的枪械发呆，整个人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秒。
短短一秒，她对程茂的社交能力有了新的认知，目光不自觉落到她身上，大脑飞速开机运转，思考要怎么回答。
最后，她毫无波动地“嗯”了一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什么接触，唯一的一次交流还是在室外，隔了一层头盔。
所以严格来说，这是若伊第一次见到程茂的真容。
程茂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五官甜美，总是翘着嘴角，弯起一双灵动的杏眼，她个子不高，却并不瘦弱，平时大概有在接受一些基本的战斗培训，看上去健康又有活力。
以及——她有一头极具辨识度的微卷灰发，不知是天生还是染出来的，在后脑勺上绑成了两条马尾，时不时随着她的动作晃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弧度，就像她的精神波动，永远在活跃地跳动着。
有些吵，但排除过分活跃的精神波动给她带来的烦躁，若伊并不讨厌这样活泼友善的女孩，她只是……呃……有些接触不良。
在若伊沉默的片刻，程茂同样在观察若伊。
明明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气质却要沉稳许多，不爱说话，有些像西恩，却没有西恩那么闷，金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像冷冰冰的水镜。
……但与人交流时，她似乎会缓和语气，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
再加上刚才若伊愿意对她伸出援手，程茂觉得若伊应该不至于讨厌和自己聊天，于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自顾自挑起话题：“若伊姐，你之前在安全所是干什么的？感觉没怎么见过你呢。”
“……我在安全科的特勤队。”
为什么我今天被问了两次这个问题……闲聊猝不及防地开始，若伊暗自紧张，帐篷外几百米处的竹鞭开始疯长，她搬出刚才对辛莜慧说过的回答：“不经常在安全所里呆。”
如果程茂和她相处的久，就会发现她回答类似的问题永远都是这句话，最多变换一下细节。
程茂微妙地察觉到若伊似乎没什么兴致——但她认为她只是不想深谈与工作有关的话题。
程茂表示理解，毕竟联邦的保密政策十分完善且刁钻难伺候，尤其对哨兵向导要求严格，随便聊下去难免有打听机密的嫌疑，于是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这样啊，我平时都跟着队长，确实不怎么见得到。”她转而说起自己，“队长可喜欢带着我了，上次去忒弥斯，半路上运载车坏了，就是我修的呢。”
若伊早知道辛莜慧经常在华泷和忒弥斯之间往来，但没想到程茂也总是跟着她跑，略做思索，她没有选择结束话题，而是回应道：“供暖炉好像比刚才热了一点，也是你修的吗？”
这句话好像按到了什么开关，程茂看向她的目光倏得一亮。
若伊：……坏了，戳到话篓子了。
于是程茂兴冲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