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种事最好不要破罐子破摔——
心中思绪万千也只在一瞬,于私的注视下,若伊咬字清晰而缓慢地回答道:“……你应该拒绝不了。”
于私故作诧异地“哦?”了一声,看她那张细看之下仍有些稚气的脸上缓缓流露出更多的歉意,眉梢、唇角,都溢满了她的羞愧,她甚至往沙发内缩了缩,以放低自己的姿态。
但若伊实际上的态度并不以她的神态转变而软化。
“真的很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只是认为……你该有知情权。”想了想,她还是没说出更冒犯的话。
于私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他有“知情权”,但恐怕没有“选择权”,比起楼上的那些酒客,他似乎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尊重。
他再度笑起来,将脸转向纪疏,而纪疏不打算掺和,只对于私发出短促的嘲笑声:“呵。”
仿佛在说“活该,自找麻烦了吧”。
于私不由掩面,长叹道:“就非要这样吗?你就没做其他准备?”
毕竟是与地下组织的首领见面,再怎么说也该有些伪装——于私摩挲着他的面颊,就像他这样。
而若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当然没有。”
“只要不被监控拍到,过度的伪装只会让我更容易出现纰漏……”若伊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于私的脸,“假脸有点太普通了,下次让纪疏给你做吧,他手艺很好。”
于私的假笑僵在了他的假脸上:“……”
“我不会让你完全忘记我,只是在下次见面之前,你都不会主动想起我,”若伊努力说服他,“纪疏作证,我绝对不会做过分的事……请你相信我。”
于私有样学样:“纪疏作证,我也绝不会透露出你的身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陷入僵局。
纪疏淡淡开口:“你们还挺相信我。”
没人理他。
若伊心底嘀咕,虽然有些缺德,但没拒绝就是同意,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于私颇感后悔……他对若伊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只是习惯性地口头撩拨一句,结果却……惹祸上身。
“……这样吧,”若伊先一步表现出诚意,“既然你要去查运载车的去向,那我给你双份……不,按理说,你还可以从纪疏那里领一份,一共是三份报酬,只要不太过分,特别是在精神控制方面的事,我都可以帮忙。”
话音落下,若伊察觉到于私的抗拒有略微的松动。
但他的回应仍看不出同意的迹象:“是么……但我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除非,”他话锋一转,“你能治好冰朽症。”
“……”
好,没得谈了,若伊想,她面无表情道:“你对我的期望有点太高了。”
如果她能治好冰朽症,纪疏早就不病怏怏在这里坐着了。
于私也没抱太多期待,继续问道:“那你能延缓病症加重吗?”
“只是延缓加重还可以,但如果是为了纪疏,那你最好换个要求,我本来就要帮他。”若伊不想显得自己在占便宜,“来点切实际的,或者你先答应,等需要的时候再找我?”
看来是很难拒绝了,于私心想,更何况她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在意自己的意见……既然如此,不如接受她的报酬,至少不吃亏。
虽然他一开始只是兴趣使然想掺和一手,也没想要什么报酬。
“纪疏委托你帮他找那些叛徒,你应得的报酬就用我这一份抵消吧。”
若伊和纪疏同时露出了“你真是个好人”的神情。
然而于私并不是很想得到这样的评价。
他继续道:“至于第二份……算了,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你。”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如果我不记得你,那我要怎么联系你?”
“不用担心,如果你潜意识里觉得需要我帮忙,你会来找纪疏,他会帮你联系我的。”若伊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况,“如果在不该见面的场合碰到,我也会尽快补一次精神暗示。嗯……运输车的事,纪疏会委托你的。”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纪疏,征求他的意见:“没问题吧?”
纪疏点头。
于私感叹道:“厉害呀,你经验真的很丰富。”
若伊:“……”
精神波动里没有讽刺,他是真的在夸。
留下精神暗示也不过几秒钟的事,若伊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接近六点了,从酒吧步行回忒弥斯塔大概要十分钟,她习惯把时间安排得更充裕些,边站起身,边向纪疏道:“事情都办得差不多,我该走了。”
陪他们坐了一个小时,纪疏也有些累了,他半阖着眼,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若伊微微拧眉,忍不住叮嘱道:“你得好好休息。”
纪疏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