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板娘说的——童欣喜欢原野,全村都知道。
童欣知道他们知道,但她不在乎。
野哥身材修长,常年在果园劳作锻炼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皮肤被海风吹成小麦色,浓眉毛高鼻梁,话又少脸又臭(没错,是优点,她确信),比起她家那过于白净温柔又爱唠叨的哥哥,野哥的男性荷尔蒙简直溢出来了,不幸的身世又让他自带忧郁的破碎感,这样的男人谁能不爱不心疼呢!反正她从初中起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嫁给他、让他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之前她把作家姐姐塞到原家楼上,一方面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另一方面也是蓄谋着借关照房客的借口天天往原家跑。但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其一,蓝蓝虽然年纪大点,但身材匀称眼睛明亮,自带一种艺术家式的优雅与忧郁,童欣深知,这种轻熟女性对于男性的杀伤力不逊于她这种青春“少女”。其二,蓝蓝来到村里之后几乎没有出过原家院门,没有出门是什么概念,就是说有大把时间跟她的野哥待在同一屋檐下……不行,她得做点什么。
童欣的策略是组织集体活动,拉上哥哥童俊和发小张晓飞,甚至小屁孩毛豆作掩护,找蓝蓝和原野出去玩,减少两人独处的时间,同时给自己制造和原野相处的机会。
原野虽然每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他很少对童家兄妹说不,蓝蓝也架不住童欣的盛情邀约答应一起去——于是这天上午,一行人带着一条狗,风风火火朝着村东头的野山进发。
海边的冬天不太冷,这天天气晴好,一路景色不错。
山上雪还没融尽,松柏是青绿的,石头缝里长着各种多肉,路两旁还开着不怕冷的花朵,一簇簇粉紫色小碎花看起来十分可爱,有点儿像薰衣草,他们告诉蓝蓝那叫“老鼠花”,至于为什么这么可爱的花朵会叫这么不可爱的名字,没人知道。
这群人里,张晓飞蓝蓝是第一次见,看起来跟童欣年纪相仿,身材微胖,听说在镇上开饭店,不笑时有点凶相,一笑又显得很憨厚。
童欣今天穿着青春洋溢的格纹短裙,搭配光腿神器和内增高马丁靴,虽然娇俏可爱,但爬起山来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童欣当然还是裹着她的藏蓝羽绒服,因为她压根没有带别的衣服,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会保持这个造型。
小黑兴奋地跑在前面,跑远了就停下来等等这群行动迟缓的人类,等到他们追上来了,又一溜烟儿往前跑,这样狗等人、人追狗不知追上了多少次,毛豆带的零食几乎要吃完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童俊拿出保温杯和纸杯,挨个给大家倒热水,甚至连小黑都有份。
蓝蓝捧着杯子暖手,看向远方。
山顶视野很好,远远能瞧见屋顶披着残雪的村落,依稀能辨认出远处原家孤零零的白房子,和房子后面蓝灰色的海平线,竟有点北欧童话的影子。
“蓝姐你看,那里是野哥家的园子。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过几个月来的话就能吃到超甜的葡萄了。”
没关系,她已经吃到超甜的草莓了。
蓝蓝看向童欣手指的方向,在原野家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片闪着光的淡绿色玻璃房,原来那就是李婶她们工作的地方。看起来离原野家不远,但因为在村子相反的方向,她并没有经过过。
“我们村环境是真不错,风景好空气也好,虽然年轻人好多爱往省城去,但我就喜欢这里。不知道怎么的,一到别的地方去,就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了。所以我决定了,一辈子都要住在这里。”童欣说。
“我也是。”张晓飞说。
“谁问你了。”童欣毫不留情地怼他。
张晓飞笑笑,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轻微的咔嚓声响起,是原野,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微单来,正眯眼取景按快门。
“我野哥可是开过摄影展的人。”童欣语带自豪。
蓝蓝有些惊讶。
“是真的,没想到吧,他大学学的摄影专业,办过展也出过作品集,还被差点出国深造,可惜了……”童俊说,“早知道回来种葡萄,当初学农学多好。”
蓝蓝笑笑,心想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如果学东西只为了谋生变现,那该多无趣。
“哎呦!”童欣想爬上一块大石头拍照,却一不小心崴了脚。
“欣欣你没事吧!”张晓飞立马过去扶住她。
“谁让你不穿运动鞋的,臭美!”毛豆无情嘲笑。
“闭嘴小屁孩!”
童欣作势要打人,毛豆闪躲,撞在一旁的蓝蓝身上,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了别闹了。”童俊笑着制止。
“反正我走不动了,谁背我!”童欣瞄着原野,原野无动于衷。
张晓飞毫不犹豫地举手报名,被童欣毫不客气地一口拒绝:“我两个哥都在这,哪轮得到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