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怀玉雪白的面容似地上那截白骨,照在烛光里,明晃晃的。
小星星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位一般,她往日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一片水雾,如岸边的景色,飘渺又虚无,另许姝看不真切。
反倒是许姝手中的长剑,寒光乍现,横在怀玉的脖颈上,稍微用力,鲜红的血液沁了出来。刺眼的红色,在怀玉苍白的脸色衬托下,更显得诡谲怪诞。
一个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偏厅,只听怀玉一字一句道:“小星星,快来救救我呀,还差一步我就能逃出去了。”怀玉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眼神如同傀儡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小星星。
两只伤痕累累的素手,新伤旧伤交错,许姝垂眸看去,只觉得一阵触目惊心。
怀玉紧紧攥住横在脖颈的长剑,仿佛感觉不到痛意般,汩汩的血液顺着手腕,流进衣袖中,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四周沉寂之时,一阵脚步声从大厅响起,许姝抬头望向来人,原来是被她安排在偏厅窗边的沈云棠。
待沈云棠走进后,抬眸扫视一眼,被许姝困在身前的怀玉。
冷声道:“你就是那群人的同伙吧。”
许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沈云棠继续道:“你的手看似深受折磨,实则都是皮外伤,并不伤及骨骼,而你方才所说,也多半是你用来诓人的说辞。”
血腥味与腥臭味混合在一起,在偏厅里挥之不去。许姝低头盯着,那握紧长剑的素手,只觉得自己方才太过鲁莽,怎可被她手上的伤痕给搅乱心神。
倒是小星星,被恐吓了一通后,才将将缓过来神儿,一个劲儿地钻向许姝身后,仿佛许姝就是她最可靠的靠山。
被前后夹击的许姝,杵在中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耳边只充斥着怀玉魔怔的笑声,如符咒一般,回荡在莫府中,久久不愿散去。
片刻后,怀玉停止了诡异的笑声,抬起那满是鲜血的手掌,用手指浅浅沾了滴鲜血,涂抹在她苍白又带着干涩的唇瓣之上。
娇艳欲滴的红唇,在蜡白的脸上更显得突兀三分,怀玉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抬眸直视沈云棠的眼睛道:“那群人是恶人,他们买了我之后,日日夜夜折辱我,让我生不如死。你看我的手腕、脖颈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掀开衣袖,露出斑驳的手腕,刺目的红痕,蜿蜒在仿若上好玉脂的手腕上。而她只盼着,能得到二人的同情心。
“莫要狡辩,先带回衙门,再好好询问。”沈云棠温声朝许姝道。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沈县令怎可如此不怜香惜玉,这可是花满楼的玉儿啊。”
说着,那身着靛蓝色长衫,腰间系着上好玉佩的男子,从阴影处,踏步而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路风尘仆仆的陆六,正满头大汗,眼神飞快地暗示着许姝,向偏厅走来。
沈云棠回身,看向身着靛蓝色长衫的男子道:“好久不见,景公子。”
“我说了会再见的,沈云棠。”景公子一字一顿道。
许姝反倒皱起眉头,心下涌起一团疑云,莫不是景公子与沈云棠是旧识?可为何来时,二人还要装作一副素未谋面的样子,究竟是在掩盖些什么。
沈云棠凝眸看向景公子道:“她是花满楼的人?”
“沈公子倒是不常来花满楼,因此也错过了人生第二大乐事。这玉儿啊,可是前几个月风靡一时的头牌。”说着,他目光又扫了一眼怀玉惋惜道:“怎得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只见景公子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来到怀玉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抬起,轻柔地抚上怀玉的脸颊,怜惜道:“可惜啊可惜,若是你早点跟着爷,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三大乐事,如今只剩下了美酒和美景。”景公子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许姝反倒察觉了景公子的话中话,握紧手中,架在怀玉脖颈上的长剑,冷声质问道:“还说你与那群人没有关系,为何前几个月你还在花满楼,如今反倒来了没落的莫府。”
手中的长剑随着许姝的动作,越来越逼近怀玉的脖颈。
“美人美矣,失了灵魂,便成了一具傀儡,便是再美又有何趣味。”景公子淡淡地看着怀玉,又仿佛是说给许姝听一般。
怀玉反倒目呲欲裂,挣扎着叫嚷起来:“你懂什么?你只看中了我的皮囊,若我没了这身皮囊,在你眼中,我又是谁?”
“我便是沦为傀儡,也比你这伪君子,好千倍万倍。”怀玉说得正起劲儿,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突然抬起来,姿势扭曲的对着不远处的景公子,似乎是要撕烂他的脖颈一般。
却因着许姝箍得太紧,而作罢。
景公子坦坦荡荡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被押成犯人的怀玉,抬手轻轻抚平因着她而皱起的衣衫。
一下又一下,无声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