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棠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走到他休息的房间里。 里面的布局还是和往常一样,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叠册子,其中有一本上面已经填了批注,是他匆忙走时还未收放妥帖地册子。 他走到桌前坐下,从匣子里拿出了银制短刃,小巧的刀身在烛火的映衬下,闪出银光流。 上面刻画的符篆早已经模糊不清,他看着把柄处的图案陷入了思考。 从白日里,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很多年少时的经历,里面有和络一起去过的北川郡,以及后来从北川郡回来之后,并没有像阿娘安排的那样,去了剩下的两个州。而是直接在上京住了很多年。 他知晓络是在等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听络提起过。 只有在很多场酒醉时,沈云棠才能看出她的喜怒哀乐。 短刃在手中越收越紧,直勒出两道深入骨的红痕,可沈云棠却像察觉不到痛意一般,将短刃紧紧攥在手心里。 明日就能知晓了。 待他将桌上的册子一一看过之后,已经到了后半夜。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经燃到底了,还有几滴红色的烛泪顺着烛台往下流淌,仿佛不知累一般,在烛台上慢慢风干凝固。 沈云棠将书桌收拾妥帖之后,便起身将蜡烛给吹熄灭了。 窗外的月光顺着半开的窗棂投到屋里的地面上,看起来清清冷冷。 只有沈云棠的身影伴随着月光,陷入了梦香。 这一夜他睡得极其不踏实。少时期遇到的人和事仿佛如梦魇一般,一层一层地将他困在里面。 他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这条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时从两侧草丛里钻出个人,看起来很像络,可等沈云棠伸出手时,那个人却能直直穿过他的身体向前走去。 就像没有见到过沈云棠一样。 更没有一个人理会身后沈云棠越来越微弱的呐喊,直到无边的恐惧彻底将他裹挟其中。 沈云棠只能感觉到一阵坠落感,周身仿佛沉浸在深渊之中,他挣扎着想要出来,可随着他的动作,更大的深渊又将他给掩盖了过去。 直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照在他紧闭的眸子上,驱散了无边的深渊,他才从这场梦魇中苏醒过来。 汗意侵袭全身,沈云棠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顺着他起身的动作,开始向下坠落。 等他坐起身时,汗水已经滑过他直挺的鼻梁,坠在鼻尖上,看起来带着勾人的诱惑,却又有着隐蓄的美。 直到唇瓣也沾染上了,沈云棠用手指轻偕去,动作虽然温润,可看在许姝眼中却意外得勾人。 今日许姝起的挺早,就想先来看看沈云棠,哪知刚走过来,就听到几声挣扎的喘息声,声音虽然不大,却总能一声一声的撩拨心弦。 索性她就把半掩的窗棂给推开了,阳光也迫不及待地顺着窗户跑了进来。 许姝也不遮掩,就趴在窗户上,抬眼看着沈云棠的一举一动。她的目光热切又直白,随着汗水四处游走。 不经意间看到他的汗水滑过薄唇,留下一道引人遐想的水渍,又经过弧线锋锐的下巴、喉结,再然后是白皙的锁骨,最后隐入了衣衫之中。 她的眼睛随着那抹汗水的消逝,而有所慌乱。随即低下头,想着他的动作确实是有些撩人的。 这一想,脸颊就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她慌忙将撑起来的窗户给关上了,自己则躬身躲在墙角下反省。 说是反省,实则是回味方才看到的一幕,足足回味了好一会儿,这才彻底缓过神来,足下生风地朝大厅奔去。 只是她不知晓的是,沈云棠发现许姝的身影后,就走过去将她慌忙关闭的窗棂给撑了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在窗户下捧着发红的脸颊,一声一声的叹息,就连她跑向大厅的身影都带着几分慌乱的错觉。 许姝今日一直不敢正眼瞧沈云棠。 自他进了大厅之后,一如往常的装扮,目光坦坦荡荡又清明、一举一动都和往常无异,甚至能专心致志的审理案子。 只有许姝一人还陷方才失态的慌乱中,心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毛毛躁躁。 她在心中权衡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直视坐于上位的沈云棠,两人的目光只是匆匆地交汇,她便失了神地先转移了视线。 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是他的蓄意为之,随即许姝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心里开始暗示自己要专注案子。 耳朵却机灵地竖起来,认真听着沈云棠接下来的安排。 他派陆六去牢房里提怀青、怀玉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