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沈云棠的目光,向校练场看去。 只能看到许姝矫健的身姿在场光彩夺目。 不过他向来马马虎虎,看到沈云棠略带赞赏的目光。 脱口而出道:“您也觉得许姝这孩子不错吧。” “不错!”,情投意合,当然不错,沈云棠这般想到。 王丛这时便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沈云棠,开始如数家珍。 从许姝七岁之后就开始说起,说得那是一个眉飞色舞,手脚并用,恨不得让人将这画出来,流芳百世。 他直言不讳道:“我们县衙啊,可少不了她。” 说到这里,王丛便将多年前的一桩旧事给说了出来。 彼时许姝还是个半大点儿的孩子,估摸着也就十岁出头。 身量不高,才堪堪到王丛的胸膛,又细又小的胳膊腿,撑不住他的一拳。 不过她胆量可不小,自己孤身一人就敢和那一群人单打独斗。 说到这,王丛叹了口气道:“她整日回家身上都鼻青脸肿的,她王婶子生怕她哪日没了命。” 就这样,许姝从一开始的浑身是伤,到后来竟然能从那群丧命之徒中全身而退,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那孩子就是如今骑在马背上在马场上跑圈的陆六。 “别看陆六如今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他的家世可惨的呦。” 陆六的胜负是一个亡命赌徒,什么都被他拿出去赌。 常言说道,十赌九输,唯独陆六他爹,刚开始赌的时候手气不错,还能连本带利地赢回来,回家时还可以大手大脚地买只烧鸡带回家。 慢慢地他就一门心思地扑在了赌场上。 从最开始的将田地抵押上去,再到家中的祖宅,甚至到最后他把妻儿都抵押了。 而这些只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 陆六的母亲因着有几分姿色,被贱卖到窑子里。 那是个啥地方,王丛不必说,沈云棠都懂。 上京的青楼有卖艺不卖身的,也有卖身不卖艺的,唯独窑子,那是个活死人窟。 普通的良家妇女,但凡进去了,就如同一幅披着人皮的死人,活着无望却不能轻易死去。 会有专门的人整日监看着她们,不允许她们身边有任何尖锐的利器。 连同着身上的衣衫都不是棉麻的料子,而是一种特制的、轻薄的,供那些畜生寻欢取乐的样式。 陆六就随着他的娘亲来到了窑子。 他娘是个刚烈的女子,不愿忍辱的屈居于人下,当晚就撞柱子去了。 也或许是心中攒的失意太多了,多到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了。 便留下了七八岁的陆六在这世上受苦受难。 说到动情之处,王丛的声音都不免染上几分哽咽。 人来人往的窑子里,没有人注意他娘亲的死活,直到了第二日的早上,才被人发现了。 彼时发黑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将她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冲地愈发明艳,双眼无神地瞪着,便是死都不能瞑目。 那场景也是十分骇人的,不过陆六早就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被老鸨给清了出去。 无人知晓那时就是诀别,等到母子再见面时,已经天人永隔了。 “葬在何处了?”沈云棠心知不该这样问,未免太过冒失,可还是问了出来。 王丛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初时能埋在哪里?一个没权没势的妇道人家和一个手无寸铁的稚子。只能任凭那老鸨,命人随意地抛在了荒郊野岭。” “说来也是可怜,荒山野岭的经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尸体堆在那,说不定哪日就成了畜生的盘中餐。” 他感叹道。 “可陆六这孩子,真是倔,他就那样干坐在他娘亲的尸体旁度过了一天一夜,后来他亲手把他娘亲埋了。就在荒郊野岭里挖个坑给埋了。” 用了什么工具无人知晓,只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陆六的手上都有着数不清的伤疤,久久没能痊愈。 没有人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尸体旁会不会害怕,或许在他的眼中,那只是他的娘亲。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自那日之后,陆六就再也没有家了,如同幽魂一般游荡在街上。 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尚且不知道何为善恶,整日蜷缩在街上,若是饿极了,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便是想动也动不了,更遑论去偷去抢了。 因看着可怜,偶尔遇到几个善心的小商小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