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姝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片刻后便跟着王丛往校练场上走去。 彼时,校练场上遍地都是雪,很显然此番并非要许姝训练。 她看着王丛拿起一把大扫帚,瞬间心中明白了几分。 原来是让她扫地啊。 既然是扫地,那可就简单多了。 许姝往前走了几步,抡起一个大扫帚,猛地朝地面扫去,激的泛起一层朦胧的雪雾,飘散在空中,最后落在地上。 直到校练场上扫出几个雪堆,许姝抬手抹掉额头沁出的薄汗,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这才稳住身形。 天上炽烈的阳光照在地上的雪堆,看着它四周慢慢化成一小滩雪水,若是有人踏步踩进去,就能迸出一身的水珠来。 不过许姝有些心急,她把雪扫完之后,没来得及和王丛招呼一声,就飞奔朝县衙外面跑去。 徒留下一脸懵的王丛站在校练场场上看着许姝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知晓许姝向来冷静,定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想到这里,王丛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到了年尾,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各种小商贩前面也站满了人。唯独县衙冷冷清清,不过这也算是一大好事,至少她们可以过一个安稳的年了。 这样想着,许姝往前走的步伐也轻快了几分。 她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心中总能生出几分的向往之情,奈何身份不同,她不能轻易的着女装行走在大街上。 只能期盼着许家蒙受的不白之冤能早日被平反,这样她就能慰藉许家七十三口人的在天之灵。 这也是许姝隐姓埋名,苟活于世十多年的唯一理由。 街上的商贩人人裹足了棉衣,依偎在摊子前,可长时间没有走动,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若是富足点的,可以随身带着一个汤婆子,捂在手里,在这下了雪的冬日也是很暖和的。 再不济的,可以将手插到袖筒里,借着棉衣互相取暖。等到实在冷的受不了了,就把瑟缩起来的手从袖筒里面抽出来,朝手上哈着气儿,一阵阵的热气传到手上,虽然只能暖上一小会儿,但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热乎的。 不过许姝可不怕冷,因着她自幼习武,身子骨比着旁人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她身上裹着黑色薄袄子,与之普通捕快穿着的并无两样。 盈盈一握的细腰裹在袄子里,反倒能穿出一股冷飒的美感,在冬日里一点也显不出臃肿。 长剑自腰间垂下,她一手握着剑柄,步伐轻快地穿过长街。 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长街,而是河边的柳树枝。 只是可惜了,眼下还未到春日,柳枝还未发芽,只得挂着白雪在风中摇摆不定。 许姝抬手抚下了盈盈的白雪,望着柳枝出了神儿。 接下来,她开始享受在上京游玩的乐趣。 骑着白马在上京城的郊区,闭着眼睛感受着风从面庞吹过,直到发丝变冷,鼻头发红。 她才堪堪将马停了下来,继而翻身跳下马背,一人一马穿梭在雪中,不知疲倦。 长风自田野传来,水滴之声清晰可闻,只是在漫天的雪铺盖下,一切都显得寂寥。 压完了的树梢、了无踪影的野花、以及寻不到的溪流。 许姝漫无目地的走着,往日的思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和沈云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翻腾出来。 那日初见,惊为天人;清冷如月,高不可攀;独她心中龌龊,妄想折月。后来种种,皆是情动,亦是心动。 她不再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只想见到沈云棠。 就现在。 在她意识到心中的想念之后,就翻身上了马,开始朝县衙狂奔,不再顾及泛着灰色的夜幕。 白马在夜空中带起一阵狂风,似闪电般穿过田野、长街,直到了县衙门口。 许姝却有些踌躇了。 她在门口开始徘徊起来,连着呼吸声都尽量放缓,生怕能被人听到,她掩饰了很久,却依旧热烈如火、狂跳如雷的心。 慢慢地马儿不再温顺,颇有些横冲直撞的意味。 开始嘶鸣起来,许姝手忙脚乱的上去捂住马儿的嘴,放低声音带着几分的乞求道:“等会儿再进去。” 她的眉头开始皱起,接着便谨慎地环顾四周,直到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才放下心来。 熟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等在不远处的沈云棠给看在眼中。 他抬起步子,朝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