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闻言微微一顿。
止住了话题。
抬手一指下首的鹿角椅。
示意宗千里先坐下。
“四贝勒吉祥!”
聂天枢进屋按着规矩行了万福礼。
“免礼。”
胤禛的语气很温和。
抬手叫了起。
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宗千里。
聂天枢没有多耽搁时间。
上前将连夜做好的手里的表格陈条递了上去。
因为担心宗千里涉案。
所以。
她没有直接提账目的事情。
而是语气隐晦的提醒道:
“这是您昨晚要的。”
胤禛闻言挑了挑眉。
抬手接过陈条扫了一眼。
目光在最下方标注的亏空数额上停留了一瞬。
将陈条放在桌案上。
对聂天枢点了点头道:
“辛苦了。”
“应该的。”
聂天枢抿了抿唇。
语气恭敬的道:
“那卑职先告退了。”
......
客厅里。
胤禛凤眸微眯。
带着白玉扳指的右手。
轻叩着身侧的红木桌案。
神色若有所思。
这一下下有节奏的叩击声。
在安静客厅里。
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让坐在下首的宗千里如坐针毡。
额头见汗。
“四贝勒,下官对天发誓,真的不认识那蒋文义......”
在这样的压力下。
宗千里终于没有忍住。
主动提起了昨晚的刺杀,并为自己开脱起来。
虽然。
他半个月前还和蒋文义一起在状元楼喝了酒。
但此时此刻,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不说这个。”
胤禛一摆手。
止住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他对刺杀的幕后主使心如明镜。
本也不打算用此事对宗千里这样的小虾米开刀。
端起桌上的青瓷黄玉茶盏。
抿了一口里面的上等闽北水仙。
语气淡淡的警告道:
“历朝历代,大凡遇上水灾旱灾,就会有官员借机抹去劣迹。贪墨了赈灾官粮的,都会借口是饥民抢了官仓。虚报治下民户数目的,随着灾民逃难离开,朝廷钦差自然就无从查起。但是在爷这里,没有什么查不清的,只看爷想查不想查。如今扬州也是一样,若你们贪的过分了,那爷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大规模清查扬州官场。到时候会如何,想来宗大人心里应该有数。”
胤禛这话让宗千里再也坐不住了。
连忙从鹿角椅上起身。
语气恭敬的保证道:
“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欺瞒贝勒爷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
在官场上面混的,又有谁没几根小辫子。
平时上位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也就罢了。
若是认真追究起来。
这扬州城的大小官吏们,恐怕没几个能保住脑袋上的官帽的。
尤其作为扬州城的一把手。
宗千里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屁股底下自然就更不可能干净了。
他又怎么敢让四贝勒清查。
“最好如此。”
胤禛瞥了一眼宗千里。
语气不置可否。
他入朝听政多年,也办过不少的差事。
自然很明白大清下层官场上的生态。
别看宗千里此刻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谦卑顺从,似乎没脾气似的。
其实他这番作态也有一定的演戏成分。
这种官场上的老油子。
最懂得明哲保身。
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一样会阴奉阳违。
对于此刻胤禛来说。
赈灾救民是第一要务。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他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所以刚才的话只是一句敲打罢了。
并不想真的去清查扬州官场。
所以。
为了防止宗千里再生出其他小心思。
还得给其脖子上上个笼头的。
胤禛瞥了宗千里一眼。
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
语气淡淡的道:
“爷是圣上任命的皇命钦差,担负赈灾重任,临行前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