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事厅这边儿一直呆到到下午散值的时候。
也没有听说什么有用的消息。
聂天枢的心里存着事儿。
自然也没有和往常时候似的,早早的便散值打牛车回家。
而是锁上官房的门。
慢悠悠的去了佐史厨。
这段日子的有心学习,让她清楚了朝廷的各项规矩,向这样出动士兵大规模抓捕逆贼的事儿。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成与不成,当日必然都有回音。
所以。
她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确认清楚朱家人到底有没有被抓。
因为,这关系着她明日是要如常来府衙当差,亦或者从此天涯海角,逃之夭夭。
或许是已经想清楚了今后的路,这个时候的她反而显得格外从容。
不慌不忙。
一路欣赏着平时不长注意的景色。
微笑的和熟识的人打招呼。
来到佐史厨。
下晌吃饭的人不多。
所以,佐史厨这会子并不忙碌。
种满桂花树和槐花的院子里。
几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帮厨小子,在大盆里洗碗淘碗。
胖胖的岳厨娘系着褚红色的围裙,拿着一根儿大骨头棒子,蹲在廊下笑眯眯的逗弄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小哈巴狗儿。
见着聂天枢进来,岳厨娘把手里的骨头扔给了小哈巴狗儿。
起身笑吟吟招呼道:
“哎呀,聂先生您来啦,先生今儿是要当值吗?”
府衙的书吏们大多都成了家。
除了个别家境困难的,一般下午都是回家,和家里人一起吃,共享天伦之乐。
聂天枢往常不当值的时候,下午也都喜欢去街上的各种小摊儿吃一点。
不会在佐史厨用饭。
所以,岳厨娘才会由此一问。
“今儿我个不当值,是还有些账目没做完,打算做完了再回去。”
聂天枢笑了笑。
在院子里左右瞧了瞧。
问了一句:
“对了,今儿个怎么没见着小豆子?”
聂天枢在府衙里呆的久了。
自然对个人的情况,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
这位岳娘子,原名岳玉娘,就是苏州府本地人。
今年四十一岁,虽然平常有些八卦,爱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儿,但为人心肠却不坏。
府衙里的一些年纪轻还没成家的小子,衣裳鞋子破了,都是来找她帮着缝补。
不过。
这位岳娘子虽然每日里逢人就笑眯眯的,其实本身也是个苦命人。
她原是知府夫人娘家嫂子的陪房的手帕交。嫁人的第三年,丈夫就上山不小心被毒蛇给咬死了,岳娘子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孤儿寡母的,好不容易把唯一的儿子拉扯大,给娶上了媳妇,生了个孙子,以为好日子从此要来了。
可谁知,麻绳儿偏从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偏偏前几年,儿子又得了疾病,不过一年多的功夫就没了,留下了一屋子的孤儿寡母。从此之后,家里也因着看病穷的揭不开锅不说,儿媳妇也回了娘家,只有祖孙两人相依为命,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很是可怜。
后来遇上了儿时的手帕交,知道了这位岳娘子的近况之后,才机缘巧合之下,被知府太太开恩,允她带着唯一的孙子小豆子来府衙做厨娘,赚钱养活自己和孙子小豆子。
“呵呵,先生小豆子啊,他去帮几个茶童儿传话儿去了。”
岳娘子引着聂天枢进了饭堂。
一边招呼帮厨的小子们给她打饭。
一边笑着道:
“这孩子也是随了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打小在村儿里的时候,就帮老身喂鸡扫地。这几年年纪稍大些了,跟着茶房的张武他们几个学着认了不少字,如今府里有传话儿跑腿的活计,先生们也会唤他去帮忙。”
“那您老以后可有福气了,小豆子这孩子,如今才不过刚七岁的年纪吧,就能通过自学认得字,说不定以后送去学堂读书,还能考个秀才举人呢!”
“呵呵,聂先生说笑了。秀才举人老爷,那可是天上的星宿呢,咱贫苦人家的娃儿,能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也就罢了,可不指望能考上秀才咯。我就盼着啊,我家小豆子能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长大,在府衙当个传话儿的茶童,学个眉眼儿高低出入上下的。等往后再大一点了,能给大人们做个长随就极好了。”
岳厨娘哈哈一笑。
整个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
俗话说,隔辈儿亲。
作为祖母,还是个失去了唯一儿子的祖母。
岳厨娘把唯一的孙子小豆子看的很重。
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