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巧巧洗完脸,赵采彤道:“大当家的,我们什么时候聊聊那件事?”
唐巧巧点点头,不舍地看了季士恒一眼,方道:“素娥,你先请几位贵客去用饭吧,我与柳姑娘有话要说。”
不多时,大堂里只剩下赵采彤与唐巧巧两个人。
唐巧巧请赵采彤坐下:“柳姑娘,我要请你办的事牵连甚广,因此我不敢事先走漏风声。但如今孙阿平已经败露,永宁侯不日定会察觉,此事还是越早办成越好。”
赵采彤点了点头:“大当家的不说我也猜得到,这件事,是不是跟二十年前的刺茶村一案有关?”
“不错。”往事重提,唐巧巧的表情愈发凝重,“十年前,官府突然给季大哥翻案,说人不是他杀的,但真凶到底是谁,却始终没个说法,姑娘可知这是为何?”
赵采彤道:“因为真凶是傅珏,永宁侯保下了他。”
唐巧巧摇摇头:“永宁侯保下的不是傅珏,而是他自己。二十年前,一个刺茶村的农户在自家院子里挖出了一对长得怪模怪样的玉雕,有个识货的老学究路过,要来看了一眼,便想买下来。农户不肯,老学究只好走了,心里怨恨,逢人便说那农户家里藏着宝贝。
这消息不止近处、武陵城的南平王知道了,就连远在京城永宁侯也听说了,两人都争着要买。那农户谁也不肯卖,南平王扫兴而归,谁知过去没多久,刺茶村便发生了那件事。”
“所以……是永宁侯为了得到那对玉雕,叫傅珏带人把刺茶村的村民全都杀光了?”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赵采彤正觉得不可思议,唐巧巧又摇了摇头:“不是,任郃在信上只说,务必把宝贝拿到手,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除掉几人也无妨’。傅珏得了永宁侯的命令,心中便起了歹念,想要趁机陷害季大哥,带着人夜闯刺茶村,将那农户一家六口全杀了,又把偷来的季大哥的信物扔在杀人的地方。
也不知是倒霉还是老天有眼,那天晚上,正好有个人路过,看见这几个畜生杀人。傅珏存心要害死季大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路过的人也捅死了。那人死不瞑目,叫得惨厉,把附近的人家都引了出来。于是这几个恶鬼越发杀红了眼,全村二百多口人,一夜之间竟全都不明不白地死了……”说到激愤处,不禁难过垂泪。
赵采彤沉默了一会儿,等唐巧巧好些,又道:“那么后来,你找到了永宁侯写给傅珏的那封信?”
“不错,”唐巧巧拭泪道,“但很快就被永宁侯的人发现了,他们要上门来抢。我叫人连夜拿着那封信下山去找南平王,南平王跟永宁侯向来不和,信到了他手里,永宁侯必死无疑。谁知下山的路也让他们封死了。送信的人只好又回到山上,那时,寨口也被永宁侯的人给占了,他绕着寨子满山跑,最后不知从什么地方进到寨子里来,回来还没跟我说上一句话,就先断了气。”
原来如此。
赵采彤已经完全明白了:“所以那封信被他藏在了山上,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而你骗了永宁侯,让他以为你知道那封信在哪儿?”
唐巧巧无声地点了点头:“我没法子,只好告诉永宁侯的人,那封信我不会动,但他们也别想来动我,否则只要我一出事,马上就会有人来把信拿走。”
也就是说,唐巧巧以这封信为筹码,不仅让永宁侯不敢进犯安福寨,还逼迫他给季士恒翻了案。
但她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因为,她不能冒险让人去找那封信,否则永宁侯很快就会发现,她根本不知道那封信被藏在什么地方。
赵采彤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问:“那个送信的人是怎么死的?”
几次被赵采彤猜到自己要说什么,唐巧巧愣了一会儿,笑道:“柳姑娘,你很聪明。真希望你能找到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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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
星光下,铜锣在山间小路上震响。
一支巡山的队伍提着灯笼,一边敲锣,一边伸着竹杖,“笃笃笃”地在地上拍打驱蛇,从山坳的这头不停地走到那头。
待那头巡山人的灯火渐渐被黑黑的山石吞没,路旁一颗大树后面紧接着冒出来三个人影。
正是傅珏和他的两个帮手。
傅珏盯着巡山人消失的方向,片刻不见任何动静,才低声对身后的两人说:“跟我来。”
十年前,唐巧巧让人把那封信藏在了山里,而那个人被毒蛇咬死了,死的时候,身上还罩着一股黄鼠狼的恶臭。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永宁侯早就知道,也一直命孙阿平依着这条线索暗中寻找。
可孙阿平至今仍未找到。
傅珏想,孙阿平到底是外地人,不比他了解山里的情形。如今大难临头,非得他亲自出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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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赵采彤一踏进前厅,苗珂便叫住她,神色颇为担忧,“杜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