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主看见他眼里的震惊,幽幽道:“这些都是史官记录的,一般来讲,朕怎么能看史官如何记载朕自己呢?但他们好似赶巧了要扔在朕面前。五品上的官员们呢,每次的奏折都是写的满满几页,生怕朕发现不了他们的功绩。”
晏主摊手:“可一看现状,毫无变化。”
贺正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抿着唇挣扎着。
晏主笑了一声,“贺卿,你寒窗十年,读尽圣贤书,你觉得书中描述的美德,与如今天下人追求的,是同一种东西吗?”
“……景朝之后,百年战乱,礼崩乐坏,纲常已失。大昱之后,玄学道术兴起,气象更是低迷……”他自然是知道,十年读书,收入眼底的却是相反的景象,入了西督,见识的更是阴谋诡计、利益至上。
晏主不想叹气,去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忧心忡忡,“这些都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但玄学道术,是必须从兖华大地根除的。”
贺正卿神色微动,琢磨着她口中的“兖华”二字,晏主观察他神色的变化,忽然道:“若阁首退位,贺卿当是最适合接班的。”
“!”贺正卿努力维持脸上的神情,压下震惊与惶恐,重重一拜,“臣叩谢陛下圣恩。”
贺正卿不敢去猜晏主心中所想,但自从刘命长与女帝回京之后,刘命长不再插手政事,连殿中省都不常来了。他们出去期间发生了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女帝这般行为,是想彻底架空那个曾位极人臣的权宦……?
贺正卿赶紧止住内心想法,不经意朝王座上看,晏主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捏起那个小瓷瓶,眼里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