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自我介绍完，黎雁舒站在黑板前，被十几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盯着，难得表现出了一点局促。
老旧风扇转动，每一圈都发出“咯吱”的声音。
比起误人子弟，她更担心的其实是那发着声音的电扇，毕竟自从小学开始，他们学生对于头顶悬着的电扇便有些“血腥”的幻想。
“咳。”缓过神，她清了清嗓子，露出亲和的笑容，“在正式上课前，我想问问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旗袍？”
小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教室内鸦雀无声。
黎雁舒手指尴尬地蜷缩在一块儿，捏紧了手心里的半截粉笔。
大家好歹给她一点反应吧？
她都能听见乌鸦无语飞过头顶的“嘎嘎”声了。
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楚祁宴让自己来做这个主讲老师的。
被众星捧月过，被嗤之以鼻过，她还真没有这样话语直直落到地上过。
和小朋友打交道的经验少得可怜。
她有且仅有和楚祁宴小侄子聊天的经历。
所以，现在她应该做些什么？随便点一个人吗？
终于，视线里出现了一只举起的手。
黎雁舒视线聚焦在那一块儿，弯起了眼睛，语气轻松了不少：“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学手举得很高，那你起来回答一下吧！”
被一双又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楚祁宴耳根发烫。
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和站在媒体面前完全不一样。
他缓缓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道：“老师，大家对旗袍了解得不多，你可以和我们介绍一下，或者用粉笔简单画给大家看。”
男人的声音不急不徐，恰似山间涓涓细流。
他身子挺得很直，乍一看还真像回答问题的乖学生。
“好的，这位同学提出的建议很好，请坐。”黎雁舒晃了晃自己手，示意人坐下，接着她离开讲台，站定到众多小朋友面前，“今天...老...师穿的这一身就是旗袍，这节综合课，老师想同大家介绍一下旗袍的相关知识。”
不知为何，在称呼自己为老师的时候，她有一点点心虚。
隐隐听见下面有传来类似“好漂亮”，“哇”的声音，她偷偷呼出了一口气。
直播画面也正对着这间不大的教室。
【谁想到的点子，是恋综，嘉宾却在这里教书？纵观这一整季，我都觉得十分炸裂。】
【他真的我哭死，还举手化解她的尴尬。这是什么角色play？】
【请尊重一下，这里是学校！收敛一下！导演你看看，让xql到学校去，合适吗？误人子弟！】
【我黎姐把旗袍宣传使的身份坐实了，不过我听说之前好像是有个纪录片邀请他们，然后取消了？】
【要不要复盘一下之前她都干了些什么？这是真的洗白了，纪录片为什么没？不就是因为劣迹不配吗？】
【有些人放尊重一点吧，有澄清你是真不看啊。不喜欢就退出去，别引战。】
随着课堂深入，小朋友们也不再拘谨，黎雁舒一边和他们讲着旗袍演化的历史，一边在黑板上画着各种款式的旗袍。
她的举止越来越自然，甚至完美融入到了课堂和谐的气氛里。
和小朋友们打交道还是比和各怀鬼胎的成年人打交道要轻松。
“老师，我之前都是在电视和手机里看见旗袍的，是不是只有有钱人才穿？”一个小朋友回答完问题后，又追问了一句。
下面有小朋友听见后附和：“是身材好的漂亮姐姐吧？像老师一样，我妈妈应该不适合。”
接完话，小朋友再向黎雁舒看去，却发现她的表情很凝重，甚至向着自己方向走来，他心虚盯着桌面，用手捂住了嘴巴。
“不是只有有钱人或者漂亮的姐姐才适合穿旗袍。”黎雁舒说这句的神情很温和也很认真，“只要有合适的，你妈妈穿也会很漂亮。”
小朋友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自己说小话惹老师不快了，努力思考了一下，他又问：“可是我妈妈平时要干活，穿这个也不方便。”
黎雁舒顺着小朋友的视线看见了自己旗袍开衩的地方，她知道小朋友本意不是想怼她，只是一句想不明白的问话而已。
“刚刚老师不是介绍了奥黛式旗袍吗？这种款式没有开衩，也可以做活的，而且老师之前有穿着旗袍做很多事。”她看了一圈好奇的小朋友，掰出了自己手指，“摘莲蓬，喂鸡，捡果子......”
“也没有很违和。”
“真的吗？老师你还会做这些事啊？”
“老师你好厉害啊！”
小朋友也很捧场，黎雁舒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她真的要在充满稚气的童声里，迷失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