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午。
窗帘半遮半掩,屋外明亮的光倒变得不刺眼了,映射在屋顶上,落下花纹的影。
奚芫华眯着眼睛撑了个懒腰,感觉全身心都畅快了不少。
看来每日的操练还是有用的,至少没有曾经软弱无力的感觉了。
“丝竹…丝竹…”这丫头,怎么睡在这。
丝竹侧着身子依靠在床沿,撑着下巴,时不时地点下头,嘴角亮晶晶的,浮起笑容。
“烤鸭,鱼,芙蓉糕,娘子…”
好丫头,这是把我也放吃食里了。
奚芫华点了点她的额头,正给她擦拭嘴角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皱了皱眉头,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半开了门。
屋外是阿铭,见到是她,顿了顿,抱拳行礼道。
“世子,侯爷说若您已经好了便去趟书房。”
“好,不过稍带片刻。”奚芫华磕上了门,心却砰砰乱跳。
今日是皇帝寿诞,官员及其亲属本应在晚膳后回来。可肃候正午便回来了,还叫她去书房。
到底是为什么,其中细丝她却不敢猜想。
她颓然坐在地上,冰凉的触感顺着寝衣直直穿透了心。
看着这满屋的书香气息,这陌生的环境她已住了月余,但为什么还是不能融入进去。
她,真的能是肃候世子—楚昭吗?
楚昭少年成名,意气风发,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翩翩公子郎,他五岁选为当初太子、现今陛下的伴读,年仅十三时,恰逢匈奴人侵犯,他一身白衣怒马平匈奴,不知手刃了多少匈奴人。
消息传回长安,陛下亲封其为羽林军左郎将,统领三千禁军。惹得众人同时惊叹肃候有个好儿子,又纷纷痛惜不是自己的好儿子。
又过了五年,当初小童成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又惹来了世家娘子的芳心。就连彼时身处深闺中的她也听闻过楚昭其人。
只不过那时的她不过普通庄户家收养的小丫头,刚出生时被遗弃在河流旁,寒冬腊月,仅盖着一层薄被、脸冻得通红被颜老太发现。
颜老太将她抱回家养着,却没给她取颜姓,而是奚,同“惜”字,有怜惜之意,虽然不像颜邵是她的亲孙子,却是对她如亲孙般百般照料,生活虽清苦了些,但总归是幸福的。
只是她从未想过、甚至称得上是妄想,与楚昭会有交集。
他—是如玉山上行,光彩照人的世家公子。
她—是身份低微的普通平民。
这样的两人,居然是孪生兄妹…奚芫华每每想及此,依旧不敢置信。
而更难以接受的是楚昭下落不明,被强掳回来的她,居然要假扮楚昭的身份!
来不及想那么多,奚芫华站了起来,打开衣箱,绫罗锦缎织成的衣裳堆砌满了,这里面随便一件便是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件件翻开,却不知选哪件。
那么如果是楚昭,皇帝的寿诞他会穿什么贺礼…
这,便是肃候给她考验的第一道题吗?
*
“给世子爷问礼。”书房里的丫鬟打开了门,奚芫华点了点头,脸上淡漠地往里走。
经过一个月的培养,她的一行一动间已与楚昭无疑,偏偏君子,儒雅冷清。
她身穿一身月白长衫,素冠,唯一称得上喜气的装饰只有一块由玛瑙串成的佩,其上串着的玉牌上刻着“他”的字。
昭。
全身除了那块玛瑙玉佩外,其余皆是楚昭日常的穿着,只有那块玉佩她冥冥中觉得该戴上。
其实,她在赌,在赌皇帝和楚昭的关系究竟有多好。
可刚看到开门的丫鬟平淡的神色,低着头向他行礼,却没有半丝惊诧的时候。
她知道,她赌对了。
但她的心却宛如沉入海底,闷的难受。
楚昭五岁就成了皇帝伴读,两人关系又何止亲切。
在挚友面前,她拙劣的演技,真的能撑过一年吗?
“昭儿,怎么还不快进来。”肃候站在帘子外,笑着喊她进去。
“是。”她低声应道。
走进了书房内室里,墙上框着架子摆满了典籍,面前还有副桌椅,上面摆好的纸张被翻了出来,凌乱地躺在书桌上。
这是她学习的桌椅,上面是她的答卷。
曾经的她诗文不通,字也写得极丑。但为了学习楚昭,整面墙的书她都翻过了,他的字迹她也练了不下数千遍。
“还算不错。”进了室内,肃候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慈父模样,他冷着脸翻看着楚宣写的纸张,叫她身上一阵生寒。
“武术练得怎么样了?”
“阿铭说已有几分世子的身手。”肃候是个狠角色,用邵弟入太学稳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