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迷影3(1 / 2)

深海,龛棺,白骨像。

不知从何处逸出的风呜呜咽咽,打着旋儿,裹缠在人的脚踝上。

这地方让人觉得冷。

可楚留香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洞中虽无水,却也极潮湿。“滴答、滴答”的水声不绝于耳,落在地上,发出敲击鼓面似的“咚咚”轻响。

而水落于布满青苔的石面,决不该发出这样的声响的。

白骨塑像静静地伫立着。在顶端朦胧凄迷、往下就格外白炽的光亮将一切细节都照得清清楚楚:“忌水娘娘”盘虬的脚,扭结变形的粗恶躯干、蜈蚣似的弯曲臂膀,最顶上,海藻般垂落的浓密发丝遮掩下,是一张直削削平板板的白骨面。

可这让白骨像纤毫毕现的光,照不进石壁中一排排方方正正的漆黑石龛。好像光到了那里,就分外畏缩似的,忸忸怩怩地退走,只留下一点模糊的白痕。

眼前这一幕,让观婳有一种置身电影或鬼话奇谈中的错觉。

虽然……她本也是处于一本书之中的,但这本书,层层嵌套了好几个题材不同的故事,亲历下来,倒有一番独特的意趣。

“要拉下一具船棺,打开看看么?”观婳提议道。

陆小凤刚喘匀气、擦干头上的冷汗,闻言向观婳投去看疯子、看怪物似的目光:“开棺?在这里?若是跳出个老僵,我怕不是得成个死凤凰!”

观婳好整以暇地道:“那顺着‘忌水娘娘’的身体爬上去?或者在底下敲一敲,看看能不能把它弄倒?”

陆小凤都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了:“我的祖宗,求求您别说了!此处太过诡异,还是,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

楚留香也摇头反对:在邪神的地盘说要把邪神像砸了?这已经不是傻大胆,简直是自投死路。

至于开棺,游历江湖近二十载,楚留香自诩上过刀山,也闯过火海,却绝对没有干过盗墓贼的活计。

“这不行那不行,你们就打算呆站着?”

落后观婳一步的宫九脸上浮着一点笑。

他走得不算快,动作却不慢,悄然不觉间,人已飞身站上了最靠近地面一排、正数第四个石龛处。

那轻功,轻盈如羽,飘摇独逸,连楚留香都未见识过这般幽渺的身法。

白玉似的手搭在漆黑船棺翘起的一角,宫九问:“开么?”

观婳答:“开!”

只见宫九微微蓄力了一下,五指骤然发力,鹰爪般深深嵌进船棺的朽木,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咯”摩擦声,近两人长度的、不知有多沉重的船棺,竟一点一点被他扯了出来!

陆小凤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棺材一下一下往外挪,最后“轰”得一声,砸落在冰冷冷的地面上。

船棺落地,激出一片不知名的粉尘,浸在白惨惨的光照里,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弯月般的两头阴刻着一些怪异畸形得几乎无法描述的鱼怪,以及一些纠缠成一团的蟒蛇状生物,胡乱搭配些看不出任何意义的扭曲花纹。

木棺上头被一块尺寸恰到好处的木板严丝密合地封了起来,但由于从高处落下,棺底已有明显的开裂,一直蔓延到棺顶的木板。观婳抽出麟嘉刀,找了个角度,一下将刀尖嵌了进去。

陆小凤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道:“真要……真要打开?”

观婳的神情少有的兴奋起来,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快乐,说出了华夏人的经典发言:“来都来了,你就不好奇,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别说陆小凤,就连楚留香,也……不是不好奇的。

但好奇也要有命在。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也从靴中抽出一柄不长不短的刀,扎进另一头,给观婳搭了把手。

与海中甬道相似的臭味慢慢弥漫开来,沙哑的“嘎咔”声接连不断,随着一声格外刺耳的脆响,棺桲的盖子四分五裂、被二人彻底掀开。

里面……棺材里,躺着一个噩梦般诡异而又疯狂的生物。

那是一个长着鱼头的人。灰绿是这生物的主色,密密麻麻的水藻生长在滑溜发亮的胸膛与肚皮上,以及四肢与背脊处的鳞片之间。原本类人的四肢退化成细长的、螃蟹似的触爪,分外显眼而丑恶的鱼头两侧,狰狞地鼓出两颗惨白惨白的、没有眼皮的眼睛。

“这东西仿佛是……”楚留香用刀挑起一段散落在棺桲内部、依稀能分辨出昔日华美的绸缎,震惊道,“制法失传已久,只有前朝高官才收藏有的锦光绸!”

说到锦光绸,这种昂贵的衣料由蚕丝密织而成,其名源自浸泡上色时,加入的一种特质的固色染剂。这独特的染剂是昔日抚养陪伴过三任帝王的女官不传之秘。

锦光绸的染剂除了固色,还有为其增光、延长其使用寿命的作用,随着前朝颠覆,这种染剂的配方也因此失传。现今,也只有经手过无数珍奇秘宝的楚留香才辨别得出来了。

楚留香英俊倜傥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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