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醒来时,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屋内一个人没有。身上倒没受多少苦楚,衣衫也还是那身轻透的舞衣。寒霜在怀中检查一番,发现楚暮雨的锦帕尚在,叶风送的香囊还在,碧灵渊的锦袋亦在,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前几日叶风收到碧灵渊的传信,风云长老已经研究出一只寒霜想要的锦袋,让弟子们随贡品一起送来。只不过灵力有限,小小一个钱袋子模样,也只能装下十件小小物事,再大的东西却也放不下。寒霜便将之前所得玄女指秘籍、三块紫来碎片,还有自己常佩戴的紫晶链坠一并放在锦袋里保存。这些物事若是全丢了,自己只怕白忙一场。
她摸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景,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她记得就是突然有一阵金光闪过,自己就像被一阵过路的龙卷风在众目睽睽之下顺带卷走了,摔在一个黄影身边,还不及站稳呢,胸前便中了一指,晕了过去。
她有点沮丧。自己莫名其妙在毫不相识的房间里醒来,可不是第一次了。自己这个圣女为何这般无用,也不知道叶风在外面该有多么焦急。
她晕倒前隐约看见光滑闪闪的水晶帘子,那这个卷走她的黄影八成就是那位广陵城老王尊了。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功力。
“可恨那天杀的楚暮雨还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自己只要专心帮他跳支舞就够了。结果呢,真正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看你今后可有何面目再来寻我!我看你今后可有何面目大言不惭说什么天幽城与碧灵渊联手必定脚踏广陵、一统天下。”
一面在心中骂着楚暮雨,一面肚子却叫了起来。“哼,为着跳那舞好看,自己在宴会上可是一口没吃。便是要死,也该做个饱鬼才是。”
寒霜下得床来,在那屋里搜索一番。那些家具陈设除了木质金贵些,也没什么不同。连盆花儿也无,真正无趣。
前方却有一道小门,寒霜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段小小走廊后,却是一间极大极高的屋子,倒像一座庙宇的大殿,堂上供着一尊金灿灿的如来佛祖坐像,阿难、迦叶尊者侍立两边。檀香缭绕,周边还有五百阿罗,三千揭谛,十一大曜,十八迦南,一尊尊栩栩如生,寒目如星,一齐向寒霜望来。
这里半个人影皆无,寒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惧怕之意,总觉着这些佛像倒像真人一般,仿佛要扑过来吃了自己。一眼瞥见大殿后方还有一个出口,不敢多留,便匆匆行了出去。
过了一个小院,却进入一间富丽堂皇的两层小楼,与之前景物又全然不同。屋外挂着一幅匾额写着“摘星楼”三个大字,堂前却挂着一幅美人的画像,长发如瀑,一身紫衣,却只有背影,微微侧了半边脸来,看不清面容,那身形倒是颇为熟悉,一时倒想不起是谁。
进入里间,地上铺设着大红地毯,屋顶挂着粉色帐幔,一张雕花大床精致典雅,上面摆着两只枕头。房内摆着琼花果、凤仙花等艳丽盆景,又有各色桌椅、香炉、花瓶等玩器摆件。
寒霜奇道:“这倒像个女子的闺房了。难不成是那莲妃的居所?但那画上的美人倒不似她。这王尊真正古怪,怎将这个女子闺阁与佛堂庙宇设的这般近,就不担心佛祖责怪么?”
再看那圆桌上竟放着一盘月饼,俱做成芍药花朵的形状,甚是别致。寒霜肚子正饿呢,坐在桌前连着吃了三四个。又从那壶中倒出一杯香茶来,润了润喉,却是上好的“魁龙珠”,茶水温热,似是新煮的。
四周打量一圈,发现里间南边还有一个小门,那门上却刻着几只红豆嫩枝,旁边刻着几个小字:“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那几个字显是经常被人抚摸,周边圆润光亮无比。
寒霜轻轻推门进去,来到一个小小的房间。那房间里甚是简陋,只有一方香案并两张椅子。墙上也只挂着一幅画,也是一个美人,与外间不同,此时却是一幅正面肖像画。
寒霜见了那画中美人,不禁大吃一惊,竟跟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细看,却又似乎很有所不同,那表情更飞扬跋扈些,那眼神似乎更妩媚些。
而那美人画旁边的墙上,又用狂草刻着几句诗,字字呈现血色,正是:“旧事如天远,相思似海深。要见无因见,了拼终难拼。”
寒霜心中一动,这似乎与之前所得那季耀风第三张羊皮纸上所绘的房间一模一样。但是那羊皮纸上模糊的人像却又是谁呢?刚刚那小门上的诗句,还有这墙上的诗词,句句不离相思。想来这个人一定对着画上的美人苦苦思念吧。寒霜心中莫名涌起一种愁绪,眼中酸涩难当,似要掉下泪来。
惆怅半晌,寒霜定了定神,再细看那香案,上面却摆着一个小小的锦盒。锦盒已经很旧了,周边都有磨损,怕是经常被人打开看那里面的物事。寒霜凑上前打开一看,却是一块光华闪闪的紫晶,正是最后一片紫来碎片。
抓着那紫来碎片,寒霜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拿走,这主人怕是要伤心吧。更不知道为什么这紫来碎片会被藏在这锦盒里,被人时时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