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话,心情随着胸膛的起伏而波澜上升。
“花神大人,你说,果心大人是我父亲?还一直在小室中?”
似迟迟不肯相信,说这话时,少年的眼神还充斥着不可置信。
“是的,他就在此。”
随着藻荇的回应,终于,沉香的心如被透冰的水侵袭般,得以平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藻荇摸起手边的半块青色头骨,冰冰凉凉的,室外骄阳正好,热意和冷意间,有种重叠而又矛盾的美。
“你的父亲,应该参加过“花”的宴会。每到七月半,“花”便会拟人态,它们会在丛林聚会,届时,来参加的人都要吃下死去的“花”的头骨,吃完,便可完全蜕变为“花”。”
“所以,我的父亲-果心大人,现在是“花”?”沉香有些不可置信。
“是“花”,但也不是“花”。若要深究,便是一半的“花”。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而是具有人花二象性的存在。”说完,藻荇耷拉着眼皮,顺手拿起玉瓷杯装的茶解困。
“如果仪式成功,吃下整个头骨,果心大人便会彻底成为“花”的臣民。但仪式中途被打断了,你的父亲-果心大人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成为“花”,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一半回到现实世界,生儿育女。“头骨”特有的属性使身为男性的他生下你,但那时,他已经失忆了,记不清过往种种。”
“所以,现在小室中的果心大人,是灵体形的果心大人?”沉香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推断,颤抖的问出声。
“准确来说,他一直在小室中。从你出声,到你牙牙学语,到你长大,他都在。
在每个你以为孤独的瞬间,他都在你的身后,他一直在以一半身躯,赋予你圆满爱意。譬如现在,他有可能便你在右侧。”
藻荇的话吓到了沉香,少年立马坐正身子,他的面色露出犹疑。纠结良久,还是缓缓伸出手指,往旁边戳了戳。
空气抚过指尖,没有丝毫障碍。霎那间,沉香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似轻松,又似失望。
“那为什么?我能够看到其他“花”,却偏偏看不到果心大人?”
“那是因为,他不完整。”
“那我该如何,才能帮助他,变成不死不灭,永跨生死的“花”?”
藻荇抬头,看向沉香。少年不偏不倚,挺立腰背。迎着神性少女打量的目光。
暖意的秋光流入室内,攀爬至桌边,形成一道道光圈。良久之后,藻荇才缓缓道:“昨日,果心大人同样问了我一个问题。他想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看见他。”
“该如何呢?”沉香端坐于案桌旁,同样好奇。
“这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少年有些不自信。
“对,取决于你。”藻荇点头。“你的体质很特殊,凡是用左手画出的东西,便都会以实体的形式存于世界。
现在,只要你画出剩下半个头骨,再让果心大人吃掉,那么他便能够变成真正的“花”。”
说着,藻荇从胚囊中拿出青黑头骨,递给了沉香。
头骨很硬,很凉,摸着时,能够明显感受到能量的流转。“只要这样,大人便能成为“花”,永远的不死不灭?”
“是的,但有一个条件。”
长吸一口气,于秋光流萤中,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如果成为“花”,他便要回到“花”本该生活的世界中去了。”
“所以,我和大人只能见一面?”
“是的。所以,你愿意帮助他么?沉香。”
沉香久久没有言语,他只是皱着眉,无声的低下了头,继而,于微光中,重重的点了头。
白光透过茂林,层层叠叠打进粗壮树干,于画桌下印出一圈圈光影。沉香和藻荇相对静坐,中间隔着一层深黄色布纱。
其间,竹柏清淡如水的嗓音微响,在这寂静的山岭间,有着别样的生气。“照着我给你的半块头骨,画吧!”
“好,大人,那我开始了。”沉香左手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做画如此紧张。
浓重的绿意,透着生的气息。一笔下去,青黑色的墨便紧紧粘滞指尖。少年随意的一个顺拐,竖撇,青黑色的头骨便画出来了。
“就是这样。”藻荇移开黄纱,走近案桌。
宣纸上的头骨不停挣扎,它从平面慢慢凸成圆形。一个使劲,坠着宣纸的边角,蹦了出来。藻荇和沉香都不由前倾,细致的观察着这个青黑色头骨。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头骨?”沉香愣愣的看着宣纸上器物,不自觉的发问。
继而,青黑色头骨透出微光,黝黑的影子在宣纸上显现。慢慢的,头骨中间裂出一道缝,这道缝越来越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