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渠内血色渐浓,倒在冰棺旁边的身影早已没了动静。
荧荧微光自师望泞的身体升起,逐渐汇聚成一道人影。
黑袍老者见状,恨不得将牙齿咬碎了才将那股怨恨咽了下去。
“给我破阵!”
强行破阵无异于以卵击石,接连折损几名魔修后,其他魔修不敢再上前。
眼见那人影凝成人形,女魔头复活是早晚的事情。
黑袍老者身形一动,竟亲身上前破阵,每当法阵触动杀阵,他便随手捞起一名魔修抵挡,速度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转眼间,二十多位魔修已寥寥无几。
剩下的人不是傻子,正欲逃离,但黑袍老者已寻得破阵之法,如何肯罢手。
“副门主,你……”质问的话还未言尽,人已如烟消逝。
法阵已摇摇欲坠,黑袍老者冷笑道:“佘青,受死吧!”
他一跃而起,冲着冰棺上的人形出招而去,誓要将其挫骨扬灰。
就在此时,悬于冰棺之上的荧光人形迅速融于棺内肉身,一时白光乍亮,笼罩住整个高台。
黑袍老者被白光霎时刺痛双眼,前方似有一股无形力量与他抗衡,不到三息,他便如一道流星般被反弹出去。
“想让本座死,你还没那个能耐。”
白光消失,躺在棺内的肉身消失,高台之上,青衣黑发,红色丝带垂落在肩侧,映衬得那张脸越发明艳。
女魔头的眼底划过冷意,“泷诃,奚无幽早已魂飞魄散,你到底是真心想复活他,还是想得到起死复生术,别以为本座不知。”
黑袍老者也就是泷诃,闻言一把掀开遮挡的兜帽,露出黑袍之下皱纹遍布老态龙钟的面容。他脸上的皮肤如干枯树皮,说话间拥挤出密密麻麻的褶皱,“当初的你不过是个小小圣女,若非门主被你蒙蔽,这门主之位怎会落于你手!”
女魔头:“门主之位是本座打败奚无幽得来的,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本座做不到。”
泷诃冷哼一声,明显不信,若能轻易相信,也不至于不服她这么多年,女魔头对此自然不意外。
她看着泷诃老态龙钟的模样,笑意不达眼底,“你靠着那盏没有灯芯的破灯吊着一口气,活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若奚无幽真复活了,看见后免不得又要嫌弃你。”
“不用你管!”
泷诃眼神愤恨,当初他血洗净台寺好不容易拿到养魂灯,谁知那群秃驴真的没说假话,没了灯芯的养魂灯就是废品,奚无幽随手便扔了,是他将灯捡走,靠着灯内残存的力量活到至今。
人之寿元终有尽时,身为魔修本就修的逆天功法,更是敌不过岁月催老,除了养魂灯的余力,他还害了不少人命,才勉强维持成现在这样,如今的他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若再没有其他方法,他便真的要死了。
想到此处,泷诃看向女魔头的神情仇恨更甚。
奚无幽他要复活,起死回生术他也要得到!
可惜,油尽灯枯的泷诃犹如垂死挣扎,终究敌不过法力大盛状态的女魔头,在她手中根本抵不过三招,事已成败局,他便试图逃走。
女魔头大可乘胜追击,却将他放过。她走至大忘身边,施法护住他微弱的心脉,看向高台上倒在血泊当中的师望泞,目光沉沉。
——
师望泞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回年幼的模样,她不再有不足之症,而是个健健康康正常的小姑娘。她窝在娘亲怀里肆意撒娇,闹着要吃很多东西。娘亲只是无奈含笑看她,爹爹在一旁笑嘻嘻说她是小馋猫,他们的眼里再也没有对她病弱的怜惜担忧,眉头也不再时常紧皱。
他们一家三口在一方小院里其乐融融,没有什么仙门魔门,只是很平凡地活着。
梦太美好,师望泞打心底愿意一直待在这样的梦里。
可是……
梦仅仅是梦,她的父母还在远方遥遥无期地等她,她的师门是否会因她受难,还有大忘如今生死未知,不知女魔头会不会真的信守承诺救他……
牵挂的事太多,她不敢耽于美梦。
女魔头究竟有没有复活成功,如果她死了都没能让女魔头活过来,岂不是白死了。
师望泞动了动沉重的眼皮,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她撑开双眼,视线由模糊渐渐变为清晰,入目的是浅色床幔。
床幔?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上盖着丝质细腻柔软的被子。
师望泞坐了起来,透过掀开的床帘看向外面。
房内摆设十分讲究,其中摆件不乏珠宝玉器,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房间。
看不到人,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何还活着?怀着许多疑问,师望泞便自己下了床,从床前的屏风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榻上的女魔头。
女魔头屈膝侧卧,一只手支着额,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