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臣女愿往,还望陛下放过臣女的家人。”
她跪坐的背影,孤独又带着决绝。
这一切的一切,林倾墨好似感同身受,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胭荼夕和林倾墨,她们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心却莫名抽抽地疼。将近十年的皇宫生活,落寞无聊、枯燥乏味,原主深夜偷偷抹泪的身影,眺望高墙思念家人的样子,时时跃入脑海中,午夜梦回时时惊醒。
终究是原主太累了,十年的满心等待,却换来一场政治欺骗,她的婚姻是政治结合,她的尊严被狠狠践踏着,她在北域苦苦坚持的理由,只是为了林氏一族的安危。
林倾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原主始终放不下的心结,倘若有机会去东黎,她定会悄悄探视原主心心念念的族人。
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林倾墨的目光平静下来,眸光渐冷,扫向了一旁的菱纱,“肖王殿下那里是你通知的?”
听出了林倾墨语气里的不对,菱纱连忙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奴婢斗胆唤人找来了苏公子,想必是苏公子派人给殿下递了消息。毕竟殿下吩咐过,王妃出门在外,代表了肖王府的脸面,奴婢自然要好生照料着……”
林倾墨蹙眉,“苏公子是......”
言沫玉反应过来,拉了拉林倾墨的衣袖,附在耳边低声道:“就是燕京闻名于世的富商苏氏的大公子苏顷。——有人传苏氏一族的财富,‘珍珠作泥沙,白玉作砖瓦,金条作横梁,青瓷作美壶’。他们视银元为天阶,堆砌成山,与空中浮云之比肩。虽传言过于夸张了,但苏氏的财力确实能与皇室相较抗衡。”
“我私底下听父亲提起,苏氏粗盐走私的生意遍布四国......”
荣雅有些讽刺地笑了:“喔!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支管私人盐部,这么多年都没被抓,果然是有靠山。”
宋洵与苏顷从小一起长大,这肯定不是巧合,而是两方势力的有意为之。毕竟,强强联手才是最好的庇护——一如深宫里的魏皇后,又或许是魏皇后身后屹立不倒半百之年、底蕴深厚的魏络氏一族。
林倾墨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是知道的,盐铁从来都是由皇室掌控,不会假于他人之手。正因为盐铁里的油水很肥,可以收获源源不断巨大的财富,足以威胁到一个国家的经济稳定。
没想到,宋洵居然有这么一个钱袋子,也难怪他的府邸会这么豪华奢侈。
她突然间想起,那天在浮安居和宋洵对弈的白衣男子,莫非……他就是苏顷?
“你提前告诉了他我今天会来这里。是苏顷,把我今天的行程的消息泄露给了寿康公主,我说的是吧?”
林倾墨冷漠的眼神直直地剐向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菱纱。”
菱纱沉默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只道:“奴婢甘愿受罚。”
气氛陡然冷下来。
言沫玉微微睁大了眼睛,荣雅则不屑一顾。
这个时候,木门吱呀被推开,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犹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瞬间打破了僵局,“是哪位美丽的小姐,好奇苏某的事情呢?”
来人神采奕奕,五尺半的身高,一把浅色折扇拿在手里,青白色的衣襟飘飘,陌上人如玉,雪松般挺拔的身材,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去了。
几个丫鬟都悄悄红了脸,低下头偷偷打量着这位富可敌国的男子。
苏顷好像完全没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微凉的目光投向了林倾墨,自顾自的笑,神态却是异常温和,“又见面了,东黎的公主。”
面对他明晃晃的挑衅,林倾墨疏离地点点头,并不作声。
可是苏顷显然不依不饶。
“我送阿洵回去的时候,他似乎不太开心哦。”
林倾墨盯着苏顷看了一会儿,猜到他话外有话,“恕我不懂公子所言。”
苏顷愣住了,半晌才道:“看来你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你身为他的正妃,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你在教我做事?
林倾墨面色一沉,冷笑道:“本王妃该怎么做,我想,应该不需要苏公子在一旁指指点点。如果苏公子实在是无聊,可以回家数数钱,大可不必在本王妃这里寻乐子!”
真是多管闲事。
荣雅“哼”了一声,在一旁帮腔着附和道,“就是呀,人家肖王殿下还没有说什么,轮得到你插手人家府里的事务么……”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言沫玉猛地拽了一下,眼神示意她闭嘴。
苏顷倒是不在意的样子,他摇摇头,连声叹气,“唰”地一声折扇打开,上面居然写着“我太难了”四个大字。
“苏某口无遮拦,那就请王妃谅解一二了,今日小姐们的茶钱也算在苏某头上了。”苏顷详装懊恼,故作深沉,“还有一事……王妃在新婚之夜可知道,肖王府里来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