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激昂愤慨,曲调步步阶升,铮铮悲号穿过耳膜。
周围人情绪无一不被调动渲染,面露哀戚;有人甚至亢奋得跳起,不顾形象地捶胸顿足。
林倾墨起身动作不小,令言沫玉头脑清醒不少,顺势不解地叫住了她:“阿墨,你要去哪里?”
林倾墨手势比划,告诉有件事情她比较在意,找那两个凌氏庶房姑娘聊聊。
“唔……那就让菱纱把她们请过来,你亲自去算什么。”言沫玉压低声音说道,目光瞥向一旁的菱纱,接着眼神示意她立刻去请人。
林倾墨急急拦住刚要动身的菱纱,告诉言沫玉说:“不碍事,不碍事!不过一点小事,哪需要摆这么大架子。”
言沫玉脸上仍是不赞成,她眼里看来,庶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们就像个奴才一样低贱,用不着纡尊降贵对她们这般和颜悦色。
林倾墨知她心有芥蒂,听雅雅曾将说沫玉家正好有一个庶女的妹妹,生的恶毒又愚蠢,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不仅言府上下厌恶她,连向来好脾气的沫玉都忍受不了。所以后来凡是什么盛大筵席,言府绝对不会带她露头,省的给右丞相府添堵丢脸。
话说回来,当凌三姑娘、凌四姑娘注意到有人朝她们过来,面色惶恐齐齐站起来,两人认出来者系宋林氏肖王妃,怯生生拜见后喊了声王妃好。
林倾墨站着,客气地同她们寒暄两句,将话题巧妙地绕到了此刻关心的问题上——
“二姑娘呢,我听说长孙殿下由她带着,本王妃就想着来打个招呼,怎么这会没见婉然与世子他们?”
两人庶姑娘并不知道二姐同林倾墨不对付的事情,加上人家亲昵地称呼上二姐的小字,自然不疑有他,提着的心略略安放下来。
——下意识以为肖王妃同凌宛仙私交不错。
凌四姑娘迷茫地环顾了一圈,果真找不见了凌宛仙,攥着手帕忐忑摇头称不知。
倒是凌三姑娘先沉思了一下,有些不确定扯了扯四妹的袖口,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看见二姐听说夏王殿下来了,火急火燎走了;至于长孙殿下,他说是瞧见一位长的像是大姐姐的身边的姑姑,执意不让下人跟着,自己跑到外头了……”
“出去多久了?”林倾墨察觉不对劲,连忙追问道。
“就……差不多一刻钟吧。”肖王妃神情过于可怕,凌三姑娘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颤抖了声线,“难道世子出了什么事?”
林倾墨将话题含糊过去,得到情报匆匆道谢离开了。她没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而是径直奔向了包厢之外,扫视一圈看来,二楼的甲板空无一人。
此刻她的心脏不安地狂跳起来,顺着另一条楼梯往下来到一层的甲板,到处焦急打听宋子庭的消息。
后来终于有人告诉她,他刚刚在无意中撞见一男一女带着小孩,从自己身旁经过。
待问清楚方向,林倾墨匆匆朝着这人指向的位置赶去,心中只祈祷宋子庭千万别出事。
甲板另一侧,一个皮肤黝黑的强壮男子,面部表情凶狠,粗声粗气地同身旁的女子讲话。身后是竖拦着的铁栏杆,往下便是湖。
宋子庭嘴巴被贴上了封条,双臂的胳膊被粗粗的麻绳缠了一圈又一圈,完全不得动弹。而绳子的另一头,正系在铁栏杆上。
“小孩被绑了,还有心情弹琴呢,这娘们就不怕咱们直接动手,杀了他?”男子在这里显然等了很久,此刻早已沉不住气,粗哑着嗓音嚷道。
另一人正是欣女官,一手悠然摇着扇子,一边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告诉他:“毕竟世子又不是她生的,她着急个什么劲儿。
我们就在这儿耐心等她弹完,再直接把他丢下去。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一个长孙,正好拔了这根扎在娘娘心里多年的刺。”
回头等他们发现人不见了,宋子庭早就凉凉了。到时候人海茫茫,太傅府和夏王府的人再想怎么找,怕也是大海捞针、无济于事。
“可是姑姑,这个女人难保不会怀疑上我们,万一她等下告诉夏王殿下,世子的失踪同娘娘脱不了干系,到时候牵扯出晋王殿下……”
欣女官冷笑一声,听着楼上传来的缈缈琴音,转而睨向吊在手边的夏王世子,语气极为肯定:“她不敢说。”
“若是尹青黛说出来,不正说明她知情不报,还眼睁睁看着长孙殿下死于非命了么?”
深以为,一个聪明的女人,越是在危急关头往往越会做出最有利于自身的选择。
——是让心爱男人恨她,还是矢口称作不知情,继续保持他心目中冰清干净的形象。
尹青黛自然懂得取舍。
男人听罢解释,稍稍放下心来,堆起邪笑的表情凑近了宋子庭。
后者刚一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甚至来不及多余的思考,身板便被壮汉单手提起来,瞬间他眼前的景物上下颠倒,还没来得及结束上下颠倒,紧接着脚底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