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为一点‘小事’伤心废神睡不着觉——”
这俩人一言一句,字字含讥带讽,谁都不愿落于下风。
魏皇后听得清楚,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余嫔妃不敢插话。
这时,一群人慌慌忙忙地赶来:“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到底是皇后冷静,厉声呵斥道:“殿前失仪,成何体统!”
“扑通”“扑通”
瞬间噤声,一群人整整齐齐跪下,安静如鸡。
裕禄小步跑下台阶,看清来人:“皇后娘娘,这好像是瑛嫔身边的人。”
皇上定眼一看,果真是他刚拨出来几个护卫。
瑛嫔?莫非是瑛嫔出了什么事。
皇上赶紧大手一挥,追问他们发生了何事。
其中一名侍卫连连磕头:“小主带属下来到雪暖居,敲了门,但里头许久没有动静,小主说兴许李节度尚在休息,就让属下们在外头等着,她一个人进去请节度,哪想娘娘进去后不久就听到了尖叫声,属下等立马进去查看,没想到……”
他牙齿打颤,“没想到节度使竟死在了厢房!”
“你说什么?!”
皇上掩饰不住震惊,直直站了起来!
堂堂外国节度死在了北域,这可是大事一件,稍有不慎便很可能引起两国战争。
“小主惊吓多度,当场晕厥了过去,还请皇上赶紧过去看看。”
皇上哪还有心情顾及晕倒的美人,此时他更想知道,李充明是怎么死的,凶手又是何人!
南疆那边的人已经坐不住了,他们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好好的节度使,居然直接横死雪暖居。
他们纷纷站出来,要求恒帝给一个说法。
毕竟死的李充明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可是南疆国师的左右手!而且一直颇受国师器重,这一下子死在了北域,朔寒还不得大发雷霆。
众人纷纷涌向雪暖居西厢房。
坐席间一时间空出来大片位置。
“王妃不去?”宋洵看了一眼安静的林倾墨。
“不去。”林倾墨顾自涂着鲜艳的甲蔻,“妾身坐在这儿陪殿下罢。”
她将甲蔻上贴着的细碎金钻一粒粒抠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
不知道还以为,那是什么肮脏东西。
……
过了一会儿,牧煦雅悄悄摸了过来,“肖王呢?”
林倾墨专注于未干的甲面,头也没抬:“太子那呢。”
“你不好奇?”
林倾墨听罢发笑,“那就好奇一下吧,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
牧煦雅撇撇嘴,总有一种她已经知道的错觉。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国这边的节度使被人给毒了。喏,就是那个李充明,昨天在我那你也见过。”
“他的死,对你有……造成影响吗?”
“当然有,”牧煦雅想了想,“我娘估计做梦都要笑醒,因为她老人家超级讨厌国师,而且我讨厌一切和我娘作对的人。”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哦对了,死的这家伙,就是国师的人,听说他们还有师出同门的一层关系在里头。”
“是……嘛……”林倾墨闻言,稍抬眸乍闪出一道稍纵即逝的精光,难以察觉。
牧煦雅还在叽叽喳喳,完全没注意对方没于平淡中的诡谲锋芒。
“肖王殿下过来了,我先走了!”
牧煦雅还挺惧怕这个男人的,前一秒还在讲话,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宋洵被宋暄推了回来,林倾墨触电似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堆起笑容殷勤上前。
“有劳太子殿下。”
宋暄礼貌地冲自己颔颔首,又叮嘱了他几番,才放心离开。
宋暄前脚刚走,原先还温良跟个小白兔的宋洵,立马变了语气:“王妃愣着干嘛,走了,回府。”
林倾墨接过把手,讪讪应了声是。
马车上,二人对坐无言。
外头漆黑一片,唯有从幕帘缝隙处投射进来的一道昏暗光线,折成了两道斜斜的光束,分别打在了宋洵的下巴、嘴角处。
所以她清楚看到了,宋洵在笑。
“是你干的,对不对。”
你杀了他……极为肯定的语气,令林倾墨陡然一激灵,心跟着重重下沉。
她抿唇不语。
宋洵虽是腿脚不便,身体却格外灵活,捉住自己纤细的手臂,缓缓顺着往下抚上她的手掌、微微颤抖的指尖处。
黑暗中蓦地流入身体的温热,让她感到惊慌失措,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手掌扣住自己的手腕,强行掀起指尖,与她左手十指交扣、并拢。
寒风吹进马车穿过缝隙,带进冷意入侵肺腑,消散了不少逼仄空间造成的闷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