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铮的那场世纪求婚闹地轰轰烈烈,连续在朋友圈刷屏了几天。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苏寅正的耳朵,他知道他们将会在次年春天举办婚礼,这场童话照进现实的故事引得无数人津津乐道。
唯独苏寅正对这事闭口不提,他差人送来了昂贵的贺礼,却吝啬得连一句祝福的话也说不出。
于是他逃避了,借口去了美国。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直到六个月后,苏语芯突发恶疾,晕倒在了别墅,佣人给他打了电话,他才从美国连夜赶回。
苏寅正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么些年,她的母亲早就得了乳腺癌,本来有很大治愈的可能性,她却一直拖着,仅靠药物治疗,就一直拖到了乳腺癌晚期。
苏寅正召集了最顶尖的医生给她做检查,结果都是无一例外的告知,太晚了。如果早做手术,势必不会到达今天这样的地步。
医生说,她已经没有几天的日子了。
苏寅正颓废地推开病房门,她的母亲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表情从容,丝毫没有半分面临死亡的恐惧,头发梳得整洁,还用簪子挽了起来,还是那幅优雅贵妇的模样。
苏语芯对上苏寅正的眼神,分了眼神色给苏寅正,接着又继续看着手上的报纸。
苏寅正沉默地坐在床边,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着皮一边问:“多久了?”
“三年了吧。”
苏寅正放下水果刀,他想不通,更不想思考她这么做的原因,像是积郁多久的情绪有了发泄口,他沉着脸厉声问:“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道的,我有的是钱,我可以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康复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语芯神色未改。
“妈!我是你儿子,为什么你总是把我拒之门外?什么也不告诉我?你是这样,苏天澜也是这样,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儿子?”
说道最后,苏寅正的声线拔高,最后又归于平静,只是沉默地低着看着她,周身散发出颓丧的无力感,喃喃道:“也是,你们互相厌恶,又怎么会心疼我这个儿子呢?”
苏语芯低头不知道凝视着什么,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抬起头看向苏寅正,勉强地笑了笑:“反正我也没几年活头了,我可不想死的时候还那么难看,况且——做手术也太遭罪了,我最怕疼了。”
女人说到最后,压弯了唇,眼尾的皱纹也聚集起来,少见的在她脸上看到这样鲜活的情绪。
在苏寅正的记忆里,自从他上初中后,父母之间虽然相敬如宾,却总少了几分人情味,也再难从苏语芯脸上看到这样鲜活的表情。
苏寅正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想到活到最后,执念放下,也有了这样的神色。
“陪我出去走走吧,好久没晒过太阳了。”苏语芯身上披着一件褐色羊毛衫,看着外面的阳光,嘴角漾起浅浅的微笑。
此时正值十月中旬,天气正好,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光晕,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此刻桂花正开的酣畅。
苏语芯靠在轮椅上,阳光洒在她身上,像给她笼罩了一层圣洁的光圈,她闭上了眼,就在苏寅正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我死后,把我和你的父亲分开埋葬吧。”
苏寅正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她察觉到了,却没有抬头,继续说:“最好是一南一北,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苏寅正心下震撼,他竟没料到,母亲对于父亲,竟然到了这一步。
好久之后,苏寅正干哑的嗓音才在空中响起,他说,“好。”
恨比爱,可更让人深刻多了。
苏寅正沉默地推着苏语芯回病房了。
路上,正好碰到韩铮扶着商商产检,她的月份看起来有些大了,肚子像气球一样涨了起来,除了肚子大了起来,其他四肢依旧纤细,可能天生的母性光辉,面色红润,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
韩铮小心翼翼地扶着商商,眸色化成了一池春水,两人脸上都漾着幸福的微笑,低头凝视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想,她一定会是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吧。
苏寅正透过医院的玻璃,看到了自己胡子拉碴的脸,衣衫皱皱巴巴,他突然有些想逃避地赶紧推着他的母亲离开。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两人并没有认出自己,苏寅正心里闪过一丝庆幸,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落寞。
两人丝毫未分半眼神色给旁人,满眼都是心爱之人。
苏寅正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韩铮手里拿着产检单,一边扶着商商,一边数落道:“医生说了要健康饮食,少吃垃圾食品,宝宝才能长得快,你看你啊,昨晚吃完晚饭是不是还偷偷吃了雪糕?”
“哪有?你别冤枉我。”
“冤没冤枉你回去一看就知道了,反正我一会儿回家就把冰箱里的雪糕全扔了。”
“韩铮!!你真的很讨厌,再也不喜欢你了。”少女娇纵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