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初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他从父亲那儿得知自己和江时锦的婚事提前了,对此父亲给出的理由是:皇帝近日犯病频繁,希望用他的婚事来冲冲喜。
虽然父亲说得没错,但他总觉得此事有些怪异,更像是父亲迫不及待和江上联手的前兆。
他又想起那位身如青松的女子,上次去苏府中时穿过竹林看见了她,不知怎么想的就劝退了引路的小厮,她站在夕阳朦胧处,他立于黄昏暮色中,当时脑子里想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剩下那副浅笑着的容颜。
说不上什么感觉,他忽然很想知道她对此的反应。
那次在宫中的对话没有结果,直觉告诉他,她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她会用什么办法逃离既定的轨迹呢?
他没有在这个念头上待许久,因为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肖云冉身着金丝软罗烟裙,青丝挽起,插着一根碧色头簪,脸上薄施脂粉便已是风姿绰约,若不是那如雪肌肤上的如丝细纹,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二皇子府的女主人。
谢言初见是她,心下诧异,而面上不显,恭敬问道:
“何事叨烦母亲上门?”
肖夫人手中攥着一封请帖,递与他,道:
“明日江府有一场生辰宴,你去吗?”
“可是江家大小姐的生辰?”
肖夫人点点头,把目光从请帖移到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露出怅然的神情,嘴唇微动:
“明日我也会去。”
闻言他愣了一下,疑惑道:
“母亲不是一向不爱参加这些聚会的吗,怎么如今来了兴致?”
“听闻你前几日在苏府迷了路,还是江小姐把你带过去的,你快要与她成亲了,我却还没有见过她一面。”讲到这她顿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种怅惘的神情,“何况,故交相邀,我们多年不见了,此次她亲自下帖邀我,我怎有拒绝之理?”
“母亲的故交……难道是卫夫人?”
肖夫人点点头,“四大世家各有来往,在未嫁与你父亲之前,我便结识了卫氏的卫南乔和卫南思,那或许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及笄之后,我与她们再没见过了。”
母亲的话令他意外,据他知晓,辰巳陆氏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逐渐没落,另外三大世家各自针锋相对,江南肖氏经济繁荣,京都苏氏地理位置优越,最靠近权力中心,平阳卫氏军备充足,近些年频繁把手伸入朝廷,若说来往便是唇枪舌剑,像母亲这样与其他氏族结为好友的倒是甚少。
或许几年前的世家还不是如今的模样,他心想着,回复道:“既然母亲有意前往,我怎能不随行。”
肖夫人欣慰地望着他,目光闪烁间下意识去整理他胸前的衣襟。
“是啊,许久没见了,正好聊聊。”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本能想往后退,然而理智让他僵在原地,看着她做完一切。
肖夫人察觉到他的无措,手上动作一抖,又很快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把手拢回宽大的袖中。
她慢慢转过身去,只抛下一句话。
“那明天见。”
谢言初抬起头,只看见了一道模糊的背影。
卫夫人挑的日子很好,天和气清,微风习习,诸位贵客济济一堂,江时锦一身青衣坐在她母亲身边,被一群人围着祝贺。
面对他们的恭维,她得一直保持微笑,脸都要抽筋了,这种场面持续到谢言初母子到来时才有所缓和。
他们一露面,周围人就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这下,就变成了四个人的交谈。
肖云冉和谢言初不是很像,只有眉眼略相似,细看时总有些波光潋滟的味道,她说起话来很沉稳,和卫夫人交谈的话语间,江时锦能察觉到其中的熟稔,许多话她都没听明白,但看两位夫人的神色,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偷偷瞄谢言初,他正垂首立于肖夫人身边,一身黑灰色褶皴镶金边长袍,金丝流苏灰白玉佩腰饰,看上去沉着骄贵。
见面之后他就送了句“生辰快乐”,此后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见此她也默默垂下头,聆听着二位夫人的对话。
卫夫人:“你还记得陆滢吗?小时候就数她最厉害,这几年陆氏败落,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闻言肖夫人脸上露出几分落寞:“我上次收到她的信还是五年前的事,说是西辽边境有异动,她自愿前往镇压,之后便再没了音信。”
此话一出,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她们提到了许多人,最终都以相视无言告终。
这种场面没有持续多久,卫夫人很快提出她要和肖夫人多谈谈,希望江时锦能代她接待贵客。
见此肖夫人插话道:“既如此,言初也一块陪同着去吧。”
谢言初微微颔首,抬眸望向面前的女子,衣摆从手心垂落,做出一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