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明美先是看向了家主,然后,她又看了看周围,此时,尽管家主正大发慈悲的给予她一个说话的机会,她却没有贸然开口。
“……你们先退下。”穿和服的老者摇了摇酒葫芦,示意两边的人都散去。
“家主,没有必要对这么一个小丫头言听计从。”一旁看上去像队长模样的人忍不住道,他看向禅院明美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只虫子,可见一个不会咒术的女人在他心中卑微到了什么程度。
“……”然而家主只是摆了摆手。
等房间里所有的人清退后,刚刚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老头,脸色不变,可一开口,巨大的压迫力就让跪坐在房间中央的少女几乎无法维持姿势。
“你最好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禅院直毘人摸了摸胡子,而性格本来就不怎么样的禅院直哉,则已经在现任家主的身后,冲着这个女人磨牙了。
就想要一口咬断这位少女的脖颈一般凶残地看着禅院明美。
此时,这个穿越而来的路人甲展现出了一种惊为天人的镇定和冷静——这种性格特质在往后也将救她的命,面对两个实力强劲的咒术师的威压,明美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
那一夜禅院明美究竟跟禅院家家族、以及下一任家主说了些什么,绝无第三个人知晓,然而在那天之后,毫无咒术天赋的,十五岁却还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教育的禅院明美,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学生。
赶在九月份高中入学仪式开始前的半年内,她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完成了从零开始到初中结束为止的全部学业,并且以全科满分的成绩顺利取得了高中的入学资格。她在禅院家的实质性地位并没有得到改变,但是她获得了一个接受教育的机会,这也远比被派去服侍某个嫡子或者跟不知名的路人A联姻要来得好得多。
这天,黑色的轿车将禅院家的大小姐从学校接回。
外人虽然以为禅院明美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大小姐,但禅院家却知道,那不过是限制禅院明美的手段,她没有人身自由,也不得随意外出,她只被允许在学校和禅院家之间两点一线。
而她的身份从刚走下轿车踏入禅院家大门的一瞬间起,就立刻被打回原形。
行云流水地边走边脱下校服外套和书包,边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来到仆从们共居的小楼内,换上打杂的和服后,立即忘记自己学生的身份,开始投入她在禅院家的工作。家务活一直要做到深夜,然后才有时间去做作业。
“听说了吗,今天五条家的那位大少爷会过来……”
“真是少见耶,禅院和五条家关系有那么好吗?”
下人们细细碎碎的议论自打明美进入厨房起就没有断过,整个大厨房内都是女人在劳作,不见一个男人,眼下这群女人因为一个即将到访的传说中的人物而感到兴奋,有胆子大的已经在要求,等下去宴会上上菜的顺序要改一改——谁都想亲眼见见传说中的五条悟。
“明美,等下你跟我换班——”厨房里最有话语权的女人如是说道。
明美连头都没回,很爽快地说说道:“好。”
话语间一个土豆在她手下完美地被削皮,可见禅院明美对五条悟的兴趣还不如给土豆剥皮多。
事实上,有机会倒也想亲眼看看在读者那人气断层第一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但也就是想想。
等到晚上八点多,又是一阵骚动,据说五条家的人到了,五条悟果然也在,不少手里没活的仆人偷偷摸摸上去凑热闹,想要一窥天颜,而明美这时候被调班到去整备间熨烫衣服。
整备间在另一栋房子里,跟主宅相距甚远,今晚因为大多数禅院家的人都凑热闹往主宅那边去了,所以这里显得格外冷清。
烫衣服没什么难度,做家务这种事唯手熟尔,做多了闭着眼睛一秒一件,如此高效率完成工作后,她故意没有回去交差,而是忙里偷闲在庭院里摸鱼。
九月的夜晚,露水已经有些重,庭院里的草坪被修剪的很好,衬托着半露天的木质结构回廊,有一种古朴的美。
禅院是绵延百年的古老咒术家族,这里的一切都似乎与现代化脱节,无论是还需要着不方便的和服工作的女性,还是脑子里塞满男性沙文主义思想的族人,一切都陈腐得令人郁闷。
就连禅院家头顶上的月亮,也像是比其他地方的月亮要来得压抑。
喝了一口热茶,少女的目光从头顶的月亮漫无目的地游移到庭园,夜里的风吹得她有些冷,她便想回到房子里去。
忽然。
以极快的距离向她袭击的咒灵,在受害者本人还尚未察觉到的关头,马上要攻击到少女。
然而那肉眼所不能视的怪物,在即将接触到少女愚昧无知的眼睛的那一秒,忽然噗嗤的一声,化为一缕烟尘消失。
“普通人大晚上不要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乱逛——是说禅院家的话没有那个地方阴气不重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