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李剑实在思索不出一个正确答案,开口问出声:“为什么不对你的学生解释我是谁,我住进职工宿舍真的没关系吗?”
“不需要向她解释,”谢衡运定定地看过来,淡然移开视线,“别的你不需要管也不用放在心上,那间屋子没人住你先住着吧。王老教授这几天也老和我提起过你,偶尔有时间去看看老人家,你再怎么样也算是他的关门弟子。”
李剑在白纸上划出一道黑黑的长线,她不喜欢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和并不高明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我会的。”
“等下你和我一起出校吃顿饭,我有一个朋友有事来找我,恰好他对现在的电子产品比较懂行,让他帮你挑一些要用的吧。”谢衡运有些疲惫地摘下银边眼镜,轻柔揉捏眉心道。
“不了,我已经在网上买好了。”李剑不咸不淡地婉拒,在明确一切问题之前,她还不想与谢衡运有太多纠缠。虽然她已经做得很越线了,李剑这么想着,不自觉用上下牙咬合叼起嘴唇上的嫩肉用力,直到神经上的痛感蔓延传递到大脑,警铃打响,她缓缓松开,舒出口气。
像是自己对自己的提醒与惩罚。
谢衡运也不问她的资金问题,淡淡嗯了一句,“那就简单吃下饭吧。”
“好。”李剑没有拒绝。
结果出校的半路上,李剑碰到了久违的王老教授,他是学校返聘回来的资深教师,年过古稀仍旧精神矍铄,一下就火眼金睛抓到两人的身影,赶忙叫住李剑和谢衡运。
“谢老师就自己去吧,李剑和我回家吃顿饭,算你丫头运气好,碰上师娘今天煲汤。”王老教授走路走得有些慢,隔了两米远就开始挥手喊话,惹得路过的学生纷纷竖起耳朵,打量陌生的李剑。
李剑笑得真切几分,手搀扶上王老教授的胳膊,真心实意地寒暄一句,“王老师,好久不见。难得您还记得我。”
“嘿呦看你说的,”王老教授拍拍李剑的手背,“当年办公室但凡教过你的,哪能忘掉你呀。”
李剑听他说,抿嘴莞尔,刚刚的变扭暂时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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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教授和妻子住在老校区附近分配的员工住房内,小区老旧,一栋栋楼房夹簇一起,皆是四五层高。
走到二楼,还没进门,内侧门已然半掩,外侧的镂空栅栏铁门没上锁,王老教授熟练地推开门,朝内侧的厨房呼唤一声。
师娘见她来,特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糖给她吃,“小李,先吃点,饭再等会啊。”
“谢谢师娘。”
才放下糖果盒,师娘重新进厨房忙活,王老教授和李剑坐在客厅沙发上剥毛豆。
“听谢老师说,要考研?有想好考什么专业吗?”王老教授状似随意和蔼地提了一嘴套她话。
“先看看吧。”
“你这丫头,心思真的在这上面?”
“都是谢教授帮我安排的,”李剑没接话,只是说,“谢教授就是当年资助我的人,这几年他一直在联系我。”
“这样啊。”王老教授也没料到这层,花白的眉毛一抖一抖,笑意温和,“谢老师他家境确实不错,家风清白严谨。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你进来的第一年,恰巧也是谢老师他入职的第一年,年轻啊,也有缘。”
“确实算是有缘。”李剑莞尔,嘴边附和,默默记在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家底,才会让王老师说出家风二字。并且她总觉得,谢衡运没那么简单,只是她的目的从来不在他身上,可她有预感,谢衡运知道些什么。
王老教授看她这般不似当初的桀骜,心里也觉得宽慰,“李剑,我知道你不想放弃找寻亲弟。但是除了问心无愧,你也要明白人这辈子总归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发生了,它就不是你的错,不要因为强撑把自己熬坏了,反而错失了最珍贵的东西,你做事一向剑走偏锋,最容易伤人伤己。”
李剑用直接指甲叩开毛豆皮转手丢进小竹篮兜,从监狱出来以后,她就没剪过指甲了,现在已经长过头了,指尖锋利得不小心就会划破手腕的皮肤,前两天弄伤的左手腕小块皮才刚刚结痂,现在配合手背疤痕,乍一看便显得骇人,她把手往内侧缩了缩像是掩耳盗铃的遮掩,“王老师,我有分寸。”
“你跟谢老师说过这事儿吧?”
李剑点点头,王老师若有似无地撇来目光,“他怎么说?”
“他的意思和您大差不差。”李剑说完,一粒绿色的豆儿就被轻轻抛掷入竹篮内,她低眉敛目,稍加思索起谢衡运当初的话,当时她尝试温顺,是否认的态度。
吃过饭,李剑先回了趟谢衡运的办公室拿复习资料,才不紧不慢地踩着时间点去图书馆找负责人钱老师。钱老师临时有事,她就一个人坐在大厅的前台偶尔帮来此询问的学生查找资料或是帮他们处理借还书籍等简单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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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是我们的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