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踩着点来到谢衡运办公室,敲门后无人应声,她拿出钥匙自己开了门。预备好昨日的疑点,她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书桌后的一整排书架。
书架是深褐色间或漆黑斑点的竹柱拼接,玲珑有致阳光下印出圆润的光泽感。最特别的还是左上角的一方,四周竖立玻璃,上面扣着密码小锁,凑近看,里面是排满书籍而空档间有一面倒扣的相框。
相框黑色的边缘被摩挲出细腻的润泽,看得出主人很是呵护。
李剑就这么看着,生出无限好奇。
下课铃没过多久,谢衡运大步流星地赶到办公室,在瞧见虚掩的门框后他愣神片刻,手腕停在门把手上,半晌收敛起繁杂思绪缓缓拉开门。
“李剑。”他朝里面喊了声。
李剑坐在桌前应声,谢衡运反而染上踌躇的神色,他扬起平日里惯用的温和的笑脸,说:“中午了,怎么没先去吃饭?”
“我还不饿,正好昨晚有几道题有点问题来问问谢教授您。”
谢衡运知道这件事避不了,他走进来随手关门,然后说:“李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挂在心上影响你的学习。”
闻言,李剑轻轻撩起睫毛,定定地朝谢衡运看了半晌,她的表情一向如此,现在眸子在明媚的光线下折射出晶莹的琥珀色比平日添一点水润柔软,她翘起唇又很快地放下,显得勉强,“教授,您心知肚明,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间,门口传来一道及时雨般的敲门声。
李剑见谢衡运态度坚决,也没有逼太紧的打算,她心里冷笑一声,总归不可能是私生子关系,于是主动给出一个台阶,她说:“谢教授,那我先走了,午饭后再来请教。”
抱来的一叠书李剑也没有带走的意思,就晾在那边方便等下过来拿。她出去,碰到了潘书雅,两人狭路相逢,一个又进去了。
看了一眼潘书雅,互相没有言语和动作,李剑视线一偏带过里面的书桌,隐约可以捕捉到带来的那些书中间,夹着一点闪烁的红光,白日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把心思落入肚皮,李剑在关门声响起后嘴角翘起点弧度,眉目就像冬日里生出细雨的水墨江南,只是没那么冷,并非教人不敢靠近。
这副场景拓在别人眼里,只会给人她并非外表那般锋利的感觉,甚至有楚楚动人的柔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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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李剑再去办公室,潘书雅已经不在了。问完问题,她回到宿舍,抽出夹在一本厚重笔记本里的小型录音器开始播放。李剑按下圆形中间的播放钮,紧接着录音播放开头擦过细微滋滋作响的电流声,谢衡运的声音片刻既流畅地倾泻而出。
“潘同学,关于昨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这句,是长久的沉默,潘书雅没有表态。
之后,谢衡运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事件中间的误会我也不想追究。只是你是我的学生,作为导师我有义务带你顺利完成硕士学位的毕业,同时,作为我的学生,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絮叨免得你们觉得我是无聊的老学究,但是该做的该遵守的还是要有一个底线……”
声音戛然而止,李剑暂停量忖,也没觉得有出乎意料的地方,谢衡运就是这般,表面温和,内里生冷不近,游刃有余,他在强调两人之间的师生关系以及绝无可能的进一步发展。她的五官临摹出嗤笑的神态,看好戏般地挑眉翘腿,继续按下播放。
谢衡运的话音刚落,潘书雅带着哭腔的声音自然地飘出:“为什么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你是我老师吗?我明明那么努力地朝她靠近了为什么?!我年轻、漂亮,到底哪一点不行你说啊!”
潘书雅的呜咽渐渐加重,尾调气喘,不接上气。伴随她的话,椅脚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拖拉声,又细又长的词音在耳膜敲打,紧接着一阵纷乱的脚步,有肉身挣扎打在玻璃上的闷声。
“潘书雅,你仅仅是我的学生而已。希望你不要再胡闹下去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谢衡运的声音出现结冰似的森然,最后结尾牙关紧缩,冷咻咻的。噪音渐渐消失,只有一阵幽幽的哭腔。李剑甚至能想象出他当时无可奈何的表情,连眼神都充斥对胡闹的不解的模样。
太他妈正人君子了。
李剑无声地大笑,嘴角上翘,眉眼熠熠,她越来越好奇,照片里的人是谁了,谁才是谢衡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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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不到,距离图书馆前台换班还有四十分钟,李剑在学校的湖边找到了潘书雅。她正坐在石椅上呆愣地望着粼粼湖面。
风一卷,带着水气刮到人身上,从脚心钻进身体的冷。
一张压扁的抽纸递到潘书雅面前,上面还有热乎的体温,不知道被李剑穷酸地塞进口袋多久。
潘书雅不客气地从她手中抽出那两张纸,擤鼻涕。
“你干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