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万臻依旧看着那身西服,这是在伊河最好的商场才有的意大利品牌,她原本只是去买家居服,可经过一楼橱窗前,看见这个熟悉的样式,忍不住驻足,几乎是不合时宜的想到,她曾经在米兰煞有其事地陪着一个男人定制西服,而那个男人的衣柜也几乎被正装霸占。
“我看你就是喜欢别人穿西服,之前种植基地剪彩的时候,你还夸兆源穿西服好看呢,他那长手长脚跟个蚂蚱似的,亏你夸得出口。”贺南奇说得很是计较。
万臻挪回目光,“那都多久了,你怎么还记着呢?说说平时记了些什么,就等着找准时机拿出来问我。”
贺南奇不知道怎么就触到万臻的逆鳞,他不再多言。
锅里乳白色的汤不停翻滚着,飘出阵阵香味。万臻坐在饭桌前,双腿支在椅子上,下巴垫着膝头。
靠窗的帘子静静地靠在两边,老式挂钩将崭新的布料勾住,露出窗外的雪景。这是贺南奇的杰作,他在发现万臻喜欢看着窗外发呆后,便拿着小铲子将床边窗户上糊着的报纸清理的一干二净,又量好了窗户的尺寸,定制的窗帘即使拉上,也不会挨着床铺,恰到好处的悬在床上。
贺南奇端着汤面走到桌前。
万臻看着里只盛着一颗圆润的荷包蛋和清爽面汤的碗,这人连自己晚上不喜多食的习性都知悉。她又拿着汤勺舀了一口,这人连清汤面都能煮得鲜甜。在看到万臻动筷后,贺南奇松了口气,却被她捕捉到这如释重负的瞬间,这人真是好得不讲道理。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爸妈他们准备在省城过。”贺南奇吃了口面,他奔波了一天很是疲惫,却不想显露出来。是他自己非要清晨出门,是他非要大晚上的往家赶,都是他一厢情愿的付出,在万臻连他晚饭没吃都记不得时,他打心底觉得自己的轻松扮演得十分成功。所以他也想尽量自然而然的邀请万臻同他去省城过年。
“我哥家房子挺大的,还有客房呢。”贺南奇盯着面碗,吃得十分专注,这些话好像只是随口聊到了,“林场虽然今年挺热闹的,但省城也很好玩,你还没去过吧?那冰雕展可好看了,我还能给你买冰灯,小兔子样式的,就拎在手里,很漂亮。”
万臻戳开了荷包蛋,果然是溏心的,这是贺南奇专门去市里买的可生食鸡蛋,他知道万臻觉得林场土鸡蛋的味儿太重。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不乘胜追击是不行的了,贺南奇最后补了句,“我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也不是酸菜馅儿的。”
万臻笑了一声,轻地仿佛从鼻腔中叹了口气,“以什么身份呢?”
贺南奇吃面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将筷子上的面条吃完,咽下去后才看向万臻。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男女朋友吧。”万臻这句话说完,贺南奇觉得她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眼神里的冷漠同冰冷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我知道…”贺南奇放下筷子,直面这个事实,他知道兆源喊的那无数声“嫂子”并不能充当什么佐证。
“我哥也知道你小时候——”
“救过你吗?贺南奇,你只是对当年那个小女孩好对吧?不管什么人顶着她的身份出现,你都会无限包容百般珍视。”第一句是询问,第二句却是肯定。
“我觉得很荒唐,一直觉得荒唐,但到现在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的接受你的好了。你知道我以前发生过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跟逃难似的出现在伊河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无法拥有吗?你不害怕我会给你带来不幸吗?”
万臻问了这么多,却没有问出那个最想知道的——如果一切纵容的起点都是因为年少时的相遇,那么在朝夕相处过一段日子后,你有没有对真正的我动心?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像是恐吓,贺南奇却心下一乱,是他听错了吗?为什么扑面而来的质问,听起来会那么像,“你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