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山自然没有推辞的理由。
老苗王病得极重,病因却很蹊跷,她探了许久,只觉似毒非毒,却如同熬干心血,已近油尽灯枯。
鹊山叹气,看着面如金纸却仍在一旁强撑着的少年,才明白他伤成这样,实是为父炼蛊取药。
看着她的神情,他眼里的期待暗淡了几分。
鹊山列了清单给他,“令尊如此,非一日之寒,如今只能勉力一试,先留住心元,再徐徐图之。”
然而,还没来得及施针布阵,老苗王就在一个狂风大作的黑夜薨了,临死前他拽着鹊山,望向一旁的少年,眼里都是忧虑和不舍。
“我知……姑娘是灵蛇山……”
“求姑娘…求灵蛇山…庇护我儿沧游……”
说罢垂落双手,闭上了眼。
鹊山呆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夭寿啊,我是来取药的,不是来行善的啊喂。
抬头,却见少年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眼里一片死寂的黑。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青筋暴起,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鹊山实在不忍,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试图给他一些支撑和温暖。
少年抬眼看她,终是落下泪来。
从这里开始,鹊山迅捷出手得到就走,片叶不沾身天涯负心人的同心蛊计划,逐渐开始偏移向一些奇怪的方向。
因着老苗王的嘱托,鹊山思忖了几日。
灵蛇山弟子自小以护佑南疆子民为己任,她是重诺之人,却不可能时时护在沧游身边,授人以渔,才是关窍。
“阿游天资聪颖,这样年轻就能驭蛊练法到这个程度实不多见。”
她趴在洗练台旁边的大木桩上,盯着少年手里微微泛着红光的蛊半真半假地感叹。
旁观他修行已经十来天,从一开始的刻意夸赞,到后来的发自内心的惊叹。少年天赋确实极高,最难得是耐得下性子,失败了就一遍遍重来一遍遍磨练,只是看得出老苗王确实卧病已久,难以教导传承,少年很多术法都只到精妙,难臻化境。
少年背对着她,不为所动。
大师兄说过,要培养情意,必得先推后拉,让一颗心七上八下。
鹊山总觉得大师兄之言不怎么可信。
只是想来试试也无妨,她话锋一转。
“不过自古名师出高徒,有徒如此,看来我这个师父真是天上地下都难得的名家。”
少年身形猛地一顿。
她便捂嘴悄悄笑起来。
“这样,以天蛛龙血结印,再辅以金蚕茧。”鹊山跳下来木桩,走过去握着沧游的手腕,一步一步教他爆裂蛊的方法。
一开始,阿游很抵触她的触碰,每次鹊山拉着他的手施蛊,他便像烫到一般弹开,把她手里的蛊虫吓得四处乱窜。
鹊山看着可怜巴巴的蛊虫,怒火中烧。
对上他强装镇定却又有些遮不住的慌乱和别扭的眸子,又偃旗息鼓,只得无奈地瞪他。 “专心。”
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时间久了,他不再抗拒鹊山的触碰,鹊山站在他的侧后,握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教他结印。
他敛神静气听着,全神贯注,学的很快,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就通。像干渴的植物吸饱了水野蛮生长,他也以令人惊异的速度成长起来。
“累死我了。”鹊山摆一个大字摊在床上,精疲力尽地叹气。
这勾引之术变成了含辛茹苦的教书育人之路,她躺着反思了半天,猛拍大腿。
早知道每年下山历练扶危济困的任务就不要做太多,尤其是去年,在南蛮山一个屡遭进犯的村落教了他们八个月的术法。这下可好,做成习惯,连拍屁股走人都觉得良心不安,有辱南疆第一名门正派的威名。
况且这臭小子也太难追了吧,要不干脆跑路算了。南疆这么大,就不信没有比他更合适的药引子。
正苦恼着,窗边冷风灌进来,鹊山瞬间警铃大作一跃而起,没成想下一秒就看见二师兄那张欠揍的脸。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师父怎样了?”
二师兄一甩自己飘逸的头发,“还是老样子,有镇魂铃护着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你,听说你勇闯凤凰寨,我来确认下你安康否。”
鹊山颇有些无语,“也不至于说勇闯吧,一些智取,智取。”
二师兄一屁股坐在扶手椅上,大喇喇给自己灌了一口茶。
“听你这话,我就知道你对凤凰寨一无所知。”
说着,他向鹊山招手,“来来来,二师兄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跟你说说。”
鹊山赶紧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其实年代并不久远,在几十年前,苗疆还不是如今的割裂之势,当年整个苗疆都归属于同一个部落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