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犯病时糊涂到连人都记不得,爷爷奶奶在世时,还有人帮衬着。自从他们去世后,父亲的冷漠、家庭窘迫,像道枷锁有加重了病情。
她能做的,只是存着钱每月去医院买药,小心翼翼地不提让母亲烦躁的事。
病房里的环境不好,本就不大的空间硬生生地隔出四张病床,物件随意地堆放着,就连空气都沉闷闷的,夹杂着股难闻的气味。
陈母所在的医院是普通公立医院,对这方面的治疗并不是专科。江屿宁贴心地去了护士长办理缴费手续,留给陈诺单独相处的机会。
护士长进来维持了下秩序。
陈诺搬来张凳子,坐在病床前,看着母亲安稳的睡态。
江屿宁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声叫她出去,“我刚刚去咨询了这方面的专家,你母亲的情况,最好立马转到特定医院去,瑞辉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我正好有朋友在瑞辉医院工作,想和你商量下转院的事”,江屿宁凑近些,言语间皆在照顾陈诺的想法,简直把绅士礼节刻进了骨子里。
瑞辉医院是精神科最有权威的疗养机构,陈诺了解过,可里面的费用让她望而却步,她弱弱道:“里面的费用很贵的。”
江屿宁并不反驳,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颅:“可母亲是诺诺很重要的人,你也希望她得到好的治疗对吧。费用的事不用担心,我的老婆本还够用。”
陈诺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她很没有骨气地同意了。
如果能让母亲的病治好,陈诺愿意去做任何事。
她思索片刻,伸手扯了扯江先生的衬衣口,干巴巴地说:“那我先给你打个欠条吧。”
江屿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贯淡漠的眸底掠过丝笑意:“欠条?那有给丈夫打欠条的规定。”
“要打的”,陈诺记得那十几万是他的老婆本,算上治疗的费用,现在全砸自己头上了,她怕江先生没钱花,又说道:“我以后也会去工作的,你......你要是钱不够,要跟我讲,我会努力挣的。”
江先生见她一脸认真,那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傻样,让他忍不住提了下唇角。
他感觉真是捡到块宝,蠢兔子要说赚钱养他的样子,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
“那打吧。”
陈诺找护士站借来笔和纸,把欠条写好签上名递给江先生。
他扫了眼,没有指出欠条的不合法性,反正这玩意在他眼里,只是情趣。
“诺诺真棒,连欠条都写得这么漂亮。”
陈诺被他无厘头的夸奖整得懵懵的,张着双澄净的眼,看人看着很好欺负,又特想欺负。
被他这么一闹,陈诺心底的沉闷也去了七七八八。
江屿宁是行动派,说要替她母亲转院,过了会就来了人把手续办好。
陈诺也跟着去瑞辉医院,看了下里面的环境,舒心得简直不像是医院,反倒像度假村。母亲在这里拥有套专属的病房,等人醒来后,陈诺想陪她会。
可母亲一见到她就反应很大,医生说是应激反应,陈诺的存在让她想起支离破碎的家庭和痛苦的记忆。
陈诺只好站得远远的,自我安慰道:“妈妈不是不喜欢我,她只是生病了需要休息,等她好起来了就会和我讲话的。 ”
这样的事在陈诺记忆力发生过好几回,每次母亲犯病跟不认识她一样,对着她又推又打。等长大了她才知道,是母亲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反应,像是躲在蜜罐子里的娃娃,把所有的事都隔绝在外。
陈诺只好过段时间再来看她。
回程的路上,她偷偷通过车前镜瞧江先生。
不得不说,江先生是很有魅力的男性,这种好看带着攻击性,让人望而生怯。他身上的气质暗藏锋芒,在陈诺面前,总是副人畜无害的温和样,倒真把她傻登登地瞒了过去。
陈诺至今对他的人设都坚信不疑。
长得好看.人很好.29岁大龄待婚男。
“诺诺,明天有什么安排?”
江屿宁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明天要去工作。”
江屿宁转头看她,笑道:“那有空为我腾出半天时间,我们去把证领了。”
陈诺半愣片刻,说:“好。”
事情都到这地步,她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那时没想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若是换成旁人还愿不愿意。大概是不愿意的,陈诺心底对江先生存有好感,只是她情感迟缓,想了很久才想通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