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申时,天幕渐渐暗下,只见一辆深褐色的马车缓缓驶向宫门,但负责驻守宫门的两个禁卫军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驾车的人急速拉停了马匹,使得车身颠簸了一下。
付念迟几乎是下意识的直接伸手便去扶锦予差点儿倾倒的身子。
车夫朝着那两个禁卫军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声音凌厉道:“不知道车中是何人吗?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来拦车!”
“皇上有旨,今日凡入宫之人,皆一律持宫牌而进,我等奉旨查证!”宫门前的那两个禁卫军丝毫不为所动。
“大胆!你们……”不想活了!
“于沐,将东西给他们。”付念迟打断了于沐的话,从车中朝他丢出一块令牌。他声音冰凉,寒气外溢,却听不出其中怒意。
于沐接住令牌举在那两个禁卫军眼前,语气不耐烦道:“看清楚就让开!”
只见他们其中一人瞥了一眼那块令牌后便没再多说什么,他自觉的退开让出道路。但另外一人却是依旧不怕死的开口道:“皇上有旨,今日宫中不可行车!”
“所以呢?”于沐强压着怒气。
那人指了指那些停放在宫门外道路两旁的百余种车驾道:“放在这里,自会有专人看管!”
“这是皇上的旨意?”付念迟撩开车幕,露出半边侧脸,他五官显得冷峻,周身都仿佛萦绕着层层寒气。
那人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只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车中的人,他不敢抬头,吱呜了半天也未曾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锦予感到有些好笑,她盯着付念迟的侧颜,似乎像是在问他,但又似乎更像是在问那个拦路的禁卫军,她的嘴角不由得向上扬了起来:“你们这宫里的人何时也开始欺软怕硬呢?”
“或是之前都未曾遇到过硬的吧。”锦予笑着又轻叹一声:“这宫中的风气怕是姑母许久都未曾整治过,愈来愈败坏了!”
“你又是何人?我等可是奉了圣……圣意在此驻守宫门的!”
那人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奉了圣意的,又觉得皇上的话是无人敢忤逆的,那也就是说他是无人能动的。想到这儿,他便又变得有底气起来。他抬起头,目光注视着马车,眸中明显有几分惧意,却又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神色显得趾高气昂。
“我吗?”
锦予将整个车幕都撩开了,她朝外望去,探出半个身子,明眸皓齿尽数落入那人眼中,她唇角浅浅一勾,那人便彻底呆滞在原地了。
恍惚之间,只见她轻启薄唇一道空灵清冷的声音传来:“锦国公府——清河郡主!”
“郡……郡主?”那人望着锦予,目光仿佛恨不得粘在她身上,连说话也不清楚了起来。
“嗯,你俩是新选进宫的吧?”锦予望向一旁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语气竟也不自觉的放轻了,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付念迟皱着眉,眸中带了点怒意的瞪了那人一眼。毕竟锦予对待他时都很少有这么柔和的时候。
那人虽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付念迟的目光,但他却连半个眼神也没给他。他眸中略带惊讶的看了锦予许久,才开口回道:“今日是第一天当值。”
“是吗?以下犯上本当死罪,虽说不知者无罪,但本郡主近日闲来无事,刚好想帮姑母整治一下这宫中的风气,迫不得已只好拿你们来练练手了,但本郡主素来宅心仁厚,便小惩大戒,刑法减半吧!”
于沐不解道:“何为减半?”
“便是只处理一人即可。”锦予指着那个刚才一直拦路的禁卫军:“诺,就他好了,交付刑司吧!”
锦予勾唇笑的温和,但在有的人眼中却是能给他至极的恐惧,若之前他觉得锦予是恍如天神临世,那现在便是从地狱之中爬入人间的恶鬼。
但即便锦予真的是恶鬼,却也是一个堪比神明泽世的模样,仿佛干干净净,不染这世俗尘埃。
其实,她本就该是那样的一个人,但终究也是神明坠入了世俗,染上了尘埃。
于沐得令便拉着那人的领子将其直接拖走,那人还欲反抗,却根本不是于沐的对手。不消半刻钟,两人的身影便离开了锦予的视线当中。
“可那个人……”付念迟看着另一个安然无恙的人,只觉得他异常刺眼。
闻言,她半眯着双眸,嘴角挑起一抹若隐若无的笑意朝他看去:“你想动他吗?”
她的笑意中深藏着几分看似危险的意味,似乎是在警告:你敢动他一下试试,今日无论谁,若敢动那人一根汗毛,她都一定不会放过。这模样像极了要誓死护仔的母鸡。
付念迟双目巴巴地望着锦予,薄唇微撇,双眸之中的委屈仿佛下一刻便要溢出来,活像一个受了气却又敢怒不敢言的闺中怨妇。
这一下,便让锦予顿时有了一种满满的负罪感。
要怪也就只能怪付念迟的容颜实在是太能唬人了。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