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竟是钻心的疼痛和刺鼻的血腥味,她挣扎了一下,感到自己双手被绑在木桩上,整个人动弹不得,芙宁艰难抬头,对上了眼前妖媚冷血的黑衣男人,竟然是他,北国千相?
大脑中的记忆迅速完整起来,她记得自己逆天而行触怒神明魂飞魄散了,还记得处决她的人,乃是上古神尊云沧,此人堪称绝色,所到之处圣光披露,让人无法看清这无双容颜,但也仅仅是这一眼,她便后悔自己七情六欲被封,也未曾试过情爱何种滋味,如今草草结束一生,当真遗憾。
正当她闭上眼睛感到自己浑身知觉慢慢散去消失于天地时,痛感席卷全身各处,且当她再次睁眼竟是在烟雾缭绕的地牢之中,而眼前对自己行刑之人竟是北国的国相千雾,人称千相,传闻此人手段了得,此前她就被人暗算领教过千相大人的几十种酷刑,可是!她现在为何在这里!
芙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刚才她的魂飞魄散又是什么情况?
她是在濒死之时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梦吗?可这梦如此清晰,痛的也如此真实,真真假假,此刻又有几分是真?
也许此刻才是梦,也许魂飞魄散才是真的,想着想着她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忽然下巴被人狠狠捏住,蛊忽人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东西在哪里?”
他力道之大仿佛下一秒下巴就被捏碎,伴随着一旁炭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看清了千雾的五官。
光洁白皙的脸庞,轮廓分明,双颊微瘦,鼻梁高耸,浅色薄唇的形状十分好看,乌黑的眉斜飞入鬓,浓密睫毛下的墨瞳冷冽如雪,如此精雕细琢的五官放在一起竟让人不由得生出赞叹,通明的烛光映衬着欣长挺拔的身姿,一身玄色常服的他溺在光里,就像梦中的云沧一样,如此绝色,不知该是多少女子的人间妄想。
心跳声越来越大,这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好像稍有不慎,她便会死在这牢狱之中,但她也知道,如果梦境真实,她也一定不会死在这。
刚要开口说话,她竟发现自己失声了,为什么会这样?真该死。
“事到如今,还不说?”他眼神冷冽,眉眼透着怒气,说罢转身,单手慢悠悠的拿起了烧红的烙铁,语气慵懒,“听闻南国要将风氏一族满门抄斩,你本是已死之人,而如今却站在此处瞪着本相,说起来本相也算救你一命。”
他这句话,带着几分轻蔑,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烙铁把玩着,久久的沉默更让人心跳加速,这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倒有几分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千相之名。
说来也怪,此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的贵族风姿,但难以想象的是如此翩翩贵公子竟然会拿着沾满鲜血的刑具,面无表情的一步步逼向她。
芙宁瞪大了双眼,她犹记得梦中的自己是实打实的挨了这一烙,那种疼痛至今记忆犹新,她非常惧怕这一刑具,她挣扎着伸出了食指,很想证明自己无法说话。
千雾好像读懂了她这个动作,“你打算写给本相?”
她点头。
“你最好不要耍小聪明。”说罢,他示意守在地牢门前的侍卫给她打开身上的枷锁。
解开束缚的那一瞬间,她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看向自己满身血污的白衣,自嘲似的笑着,命运竟是出奇的相似,这一切的一切竟和梦里发生的一模一样,她是妖族,寿命漫长,本不会被生老病死所困,可如今的她竟然被一个凡人如此严刑拷打,想来真可笑。
数月前风氏一族被灭门,重伤中的父亲舍命守住了她,她逃了出来,一路流落到北国,不料被千雾所俘……
她艰难低头打量自己全身,然后毫不犹豫的扯下自己相对白净的衣袖,咬破自己手指,在衣袖上写到:钟山。
写罢,身体上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冥冥之中,好像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接住,是千相?怎么可能,他视人命如草芥,何况她仅仅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看着芙宁裸露在外的小臂,千雾目光一滞,那洁白细腻的皮肤上除了有几处骇人的鞭痕,竟还有一朵妖冶鲜红的莲花。
他记得这个图腾,这是涂山氏九尾赤狐一族图腾,她竟是涂山血脉?
千雾愣住,思绪万千,二十年前五岁的他被人贩子拐走,再逃亡的过程中不慎坠落山谷,是涂山氏救了他,还教了他防身的内功心法,他才得以一步步顺风顺水的走上如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涂山氏于他有恩,可眼前的女子明明是风氏一族,怎么会有涂山氏图腾?她和涂山究竟有什么关系?
再次醒来的芙宁竟然躺在床上,一种奇异的熏香涌入鼻尖,她艰难起身,发现自己已然被换上了干净的京都服饰,这身衣服看似简单实则价值不菲。
那种刺鼻的血腥味和铁锈味已不复存在,她如今还记得千相一步步逼向她那可怕的样子,她也记得梦中她将他逼到绝境,最后不可一世的千相大人自戕于牢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