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爬上土坡,愣愣地冲她一笑。
少年的木讷羞涩掩盖不了心底的善良,林恩宁弯起嘴角,向他靠近一步,指了指他头顶上的叶子,问道:“这是不是老邓种的滴水观音吗?你摘他叶子不怕他骂你?”
李立冬一愣,木然道:“这是芋头、叶子。”
“额...?”林恩宁有点尴尬,“啊,我不认识....”
怪不得墙角那片地老邓总去挖,原来种的不是观赏植物而是芋头。
李立冬倒是毫不意外,“你家又不种地,不认识芋头叶正常。”
他说完把手里的饭盒朝林恩宁递过去,“这是今天刚杀的猪肉,我家自己养的,没打激素。”
塞进手里的饭盒还带着温度,但人早就跑了。
林恩宁举着芋头叶子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很想笑。
“那么高的个子,胆子就这么一点...”
炸肉非常好吃,林恩宁其实不喜欢吃别人饭盒里的东西,特别是卖相这么差,有些肉还炸过了火候。
但阴雨天能吃到这种带着家的味道的温暖食物,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幸福。
尤其对林恩宁来说。
纵然父亲再爱她再舍得为她花钱,妈妈做的饭永远也吃不到了。
第二天早上,她把铁饭盒刷干净盖上盖子,想了想又把它打开。
她打开行李箱,把带过来巧克力塞满饭盒,然后趁李立冬没进教室,把饭盒塞进他的桌洞。
-
“哎呀这么晚你就别洗了!早上洗晚上洗,洗澡多了湿气重!没听卫生所的姜大夫说吗?”李母对儿子最近每天晚上回来必须冲澡这件事十分不理解。
“这都入秋了,你看谁家天天洗澡!”李母虽然嘴上说着,手却主动给儿子递去毛巾,“再说你每天晚上回来这么晚,再洗澡多浪费时间。”
“训练每天都出汗,有味儿。”李立冬简单擦干头,换上干净衣服,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了屋门,“妈,我睡觉了。”
“你头还没干呢!”李母拍着门,“头吹干了再睡。”
“我都擦干净了,没事。”李立冬敷衍地回了两句,关上屋里的灯,然后郑重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打开台灯,小心翼翼从书包里拿出饭盒。
他又用毛巾擦了一遍潮湿的手心,然后打开盖子,把里面的巧克力一颗一颗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一共49颗,用金色的纸包成圆球。
他撕掉商标剥开糖纸,露出裹着坚果碎的巧克力球。
一口咬下去才发现里面还有夹心,像芝麻酱一样。
李立冬眼里闪过一瞬快乐的光芒,但这份快乐转瞬即逝。
他把剩下的巧克力一颗一颗装回饭盒,熄了灯,颓然躺回炕上。
这个牌子他在镇上的超市见过,这么多至少要200块钱吧?
200块,可以在食堂吃20天饭。
他翻了个身,忘着窗外的星空出神。
雨后月明星稀,夜空开阔辽远。北极星格外明亮,挂在墨蓝色的夜幕上,就像一颗高不可攀的水晶。
他忽然用毛巾被蒙住头,仿佛蒙住双眼就能斩断心底疯涨的妄念。
普通人大概一辈子摸不到天上的星星吧?
所以他告诫自己,不要想,配不上。
-
国庆节到了,十三中放三天假,林振昌说好了要亲自来接女儿回家。
可等林恩宁站在校门口,拨通父亲的电话后,才知道父亲把这事儿忘了。
“哎呀宁宁对不起啊!爸爸忙昏头了!公司这几天老有劳务来闹事,我都忘了明天是国庆节了。”
“那你忙吧,我坐公交车回去。”
“我让老郑去接你啊!你在学校等会儿。”
“学校都关门了!再说郑叔叔过来也得一个多小时,还是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吧。”
“啊也是,那、那爸爸忙完晚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啊?吃广东菜还是吃日料?要不西餐....”
不等林振昌说完,林恩宁就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站在公交站站牌底下,朝着康养中心的方向发愣。
父亲永远是最忙的,母亲去世三天后,他就开始加班应酬。
舅妈跟她说,要体谅男人的不容易,他们要挣钱要养家,自古忠孝难两全。
可林恩宁偏偏就是体谅不了。
她不是不理解父亲的工作繁忙,她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不悲伤,甚是迅速忘记了伤痛。
即便亲戚们都说石澜病了许多年,又不是突发意外,亲人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可她现在一想起母亲,心就会很痛很痛。
父亲呢?
他有心吗?
“你在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