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焰重新去厨房打了凉开水放在石桌上,又有拿干净的帨巾还有纱布等物。
陆秦弓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清焰忙进忙出。她拿齐了所有东西,才坐到陆秦弓身旁让他将手放到桌面上,小心翼翼地将缠在上面的手帕给解下来。
宽厚的掌心因陆秦弓拽了一路的缰绳而变得血肉模糊,幸而豁口并不深,清焰悄悄松了一口气,“将军,把手洗净,我给你上药。”
陆秦弓依言将手放到铜盆里,也仅仅是放到铜盆里罢了。
当他听见清焰几不可闻的那一声叹息,得意的笑又攀上了他的嘴角。
清焰将双手伸进水里,一只手托着陆秦弓的大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为其洗去伤口上的血水。她的动作很温柔,柔软的手指像蝴蝶的双翅一样轻轻拂过陆秦弓的掌心,挠得他心里头也跟着痒了起来。
“疼吗?”清焰手上动作未停,抬眸看了眼陆秦弓,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略带侵略的深邃眼眸中。
“……不疼。”陆秦弓喉结上不滚动,声音暗哑。
清焰飞快地垂下眼帘,她感觉她的心要从胸腔里飞出来了。幸而陆秦弓的手已洗净,清焰将帨巾递给他让他自个将上面的水渍擦干。哪知这厮不肯。
“我现在可是病患,再说,我可是付了诊费的。”
清焰被陆秦弓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拿起帨巾替他擦干手。
陆秦弓发现她的指甲也很好看,圆润整齐,淡淡的粉色上面镶嵌着十个大小不一的月牙儿。
她穿的是窄直袖的衣裳,为了方便做事,袖子还特地折了两折,一对玉一般的皓腕在午后的阳光下白得晃眼,连上面的烫疤都好像淡了不少。
她看起来清减了不少,下巴尖尖的一捏就会碎掉的模样。
“累吗?”陆秦弓忽然开口道,声音很低。
清焰微微一愣,待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嫣嫣一笑,她眉飞色舞道:“刚开始是有点难熬,你也知道邹先生的脾气呀!不过熬了七八天后就习惯了,如今我只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
陆秦弓凝视着她水灵灵亮晶晶的双眸,唇角不自觉的也跟着上翘:“方家没有为难你吧?”
清焰摇头:“没想到吧?我外祖父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说话。”
这倒是令陆秦弓出乎意料,他以为方家必然要经过一番鸡飞狗跳才肯放清焰出来做小学徒的。
“你倒是厉害,连你外祖都说得动。”陆秦弓斜瞥着她,似笑非笑。
“不是我厉害,是你低估了我外祖父。”清焰笑道,拿起托盘上的金疮药仔细地洒在陆秦弓的伤口上。
“伤口不深,但将军这几天还是尽量少用右手罢!”她拿过纱布替陆秦弓包扎,温言细语地叮嘱。
陆秦弓任由她摆弄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动作不算利落,离娴熟还差远了,但她那么温柔,仿佛她包扎的不是一个武将历经风霜的铁掌,而是稚儿一碰就折的小肉手。
陆秦弓嗯了声,算是回应。
清焰笑笑,剪断纱布,往他手背打了个蝴蝶结,结束了这场亲密接触。
陆秦弓一阵怅然若失。
清焰站起来收拾一应物什,忽然听身后有人叫她。
“赵姑娘?”
陆秦弓一听到这句赵姑娘,而且还是从男人嘴里喊出来的,顿时如临大敌。他收起原本懒散的坐姿,脸上浅浅的笑容一瞬间褪去,双眸如电,直中站在清身后的年轻男子。
眼见着陆秦弓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清焰放下手里的铜盆转过身。
“宋大人?”清焰以为自己看错了,低低地惊呼出声。
宋怀昔注视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佳人,发现她褪去一身华服,素面朝天,衣不重彩的模样与他记忆中那个明艳动人的少女相去甚远。
这样的她竟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秀雅绝俗。
“是我。”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连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都难以启齿。
清焰点点头,笑问道:“宋大人是来看诊的吗?”
宋怀昔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啊?”清焰红唇微张,都十来天了,这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一声低低的嗤笑从清焰身后传来,宋怀昔这才看见清焰身后的陆秦弓,怔愣一瞬,旋即行礼道:“见过将军。”
陆秦弓似笑非笑。
宋怀昔没心情揣摩陆秦弓的心思,双眸又望向清焰。
“宋大人若是来寻医问药的,我们医馆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若您是为着私事,抱歉,请不要打扰我们姑娘做事!”忍冬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挡在清焰身后,冷声道。
宋怀昔没理她,直接越过忍冬对清焰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怕清焰不同意,他连忙又加了句:“我说完就走,不会耽误姑娘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