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
虞落双目蓦地瞪大,不敢置信。
方才的悲伤因着听到这熟悉的欠揍的话而瞬间湮灭。
虞落感觉额角青筋突突,“臭小子!二十多年没有吃本姑娘的拳头,你是不是皮痒了?”
朝歌唇角一弯,那潋滟的桃花眼微眯起来,头顶紫月微微的光华,落到他眼角眉梢,散发出魅惑的光,“是啊,我可想念帝姬得紧……”
“所以一回来就来找帝姬了……”
“没成想帝姬心里也念挂着我……”
“竟就在这儿等着我……”
朝歌不错眼,一直盯着她。那眼里朦朦胧胧,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硬生生地按压回去,飘飘渺渺,宛若天宫上的浮云。
“谁在这儿等着你呢,我是和月引一起来的!”
虞落死活嘴硬。
“哦?”朝歌佯装环顾四周,“那皓月神君现在在哪儿呢?”
虞落着急地四下寻找,月引果然不见了。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随你怎么说吧。我懒得管你,我现在要回家去了。”
虞落一扬脖子,转身就要走。
哪知朝歌却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朝歌的力气很大,把她拽得在原地动都动不了,虞落生气地回头,“你做什么?”
“帝姬不是想我吗?为何见到我却要走?”朝歌紧紧拽着她,不叫虞落挣扎。
“谁想你了?你这人要不要这么自恋?”虞落一下子火了,恶狠狠对着朝歌啐道。
朝歌忽而放手,转过身去背着手,那声音忽然有那么一丝寂寥,“那你走吧。”
虞落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山青色背影,却忽然踌躇。
“卿云歌?”她试探地问道。
朝歌没理她。
“朝歌?”
朝歌还是没理她。
“太子殿下?”
朝歌眼见着一甩袖子就要抬步走了。
“仙君。”虞落小声唤道,“小仙君。”
“小仙君,是你吗?”
朝歌的脚步忽而顿住。虞落的心却猛地跳动起来。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
宛若擂鼓……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朝歌也想起来之前的事了……
然而朝歌回头来,却是冷冷一笑,“帝姬可真是好玩,这是又想出什么新的外号了呢?”
“你想走就要走,而想让我留下我就会留下么?”
朝歌那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冷漠,他一甩袖子转身就消失不见。
离去之时,从他袖中落下一瓣桃花。
虞落伸出手接住那瓣桃花,微微发怔。
看来他还是没有想起。
没关系,她记得。
她记得就好。
***
虞落在重华宫休养了三五日,每天不是躺着听碧玉给她念人间的话本,就是等着碧玉投喂自己零嘴儿和果子。
这等日子,好多年都没享受过啦!真的不要太舒坦了!
但她时不时还是会想起凡间的事。
想起给她喂酒给她洗澡的卿云歌,想起那娇气的丹元,想起以酒入药的酒生,想起她王兄,想起她人间的父君。
过去的记忆,苦乐参半。
回忆过往痛苦,虽然那些痛苦已成过去式,但记忆中的痛苦也是实打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虽然如今回想起隔了一层什么,但经过记忆加工过后,甜的更甜,苦的也更苦了。
大概这就是提纯了吧。
虞落于是又开始长吁短叹。
碧玉用锦帕收走了虞落吐出的葡萄籽,又细心地给她剥葡萄皮,“帝姬在为何事发愁?”
虞落拍拍自己滚圆的小肚子,“我是在发愁自己不能再吃了。”
“可是这葡萄真的太好吃了,真的很难让人不想吃啊?这西荒的葡萄果然还是这么好吃吗?”
虞落又想到什么,随口一说,“为何以前进贡时从未见过西荒的葡萄?啊……莫不是西荒大君吃独食!好东西藏着掖着,就怕我们重华宫分走了去吧!”
碧玉连连点头,“帝姬,帝姬,我觉得您说得甚有道理……正因为您当年在西荒吃的那口葡萄,帝君现下每年都会去西荒给你抢葡萄……只不过眼下你吃的这葡萄,这葡萄它……”
“虞落帝姬,你这空口无凭污蔑人的本事倒是厉害……西荒君待你可不好?这些葡萄可都是西荒君专为你献上的……”
门外走进来一人,殿内三十多个侍女纷纷跪倒在地,那阵势,那如此心悦诚服跪拜的样子,是虞落从来没见过的。
来人一身浅青色锦袍,柔软的长发依旧用那一根熟悉的木簪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