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佩是沈家家传,曾由沈老将军传给沈家如今的家主——沈林的父亲沈长弘。
按祖制,沈林年岁尚小,更未正式领兵作战过,这块莲花佩本该传给随父征战的沈家长子,沈停云。
可十四岁那年,沈林饮下一盏切肤的毒酒。
那盏毒酒灼烧他的心肺,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让他在府中躺了三个月之久。
双腿重新适应走路后,他才知过去三月家中上下的隐瞒……他再不能习武了。
大病得愈那日,沈停云提早半月快马赶回燕京,带回父亲的书信,将刻有缠枝莲纹的玉佩一齐交到他手上。
见沈林答应的痛快,洛久瑶反倒松了手。
“算啦,我真的只是为谢你,这块玉佩衬你,还是挂在你身上好看些。”
她不过随意试探,不管沈林的答应真心与否,她都很高兴。
洛久瑶将玉佩推回对面,起身整理了氅衣:“时辰不早了,在宫外耽搁许久,我也该快些回去了。”
她转朝屏风外绕去,却不等走出两步,衣角被轻扯住了。
“殿下。”
沈林起身,手中拎着她才放回的玉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殿下既想要,臣自然该说话算话。”
洛久瑶愣了一瞬。
“宫侍外出采买多则两个时辰,殿下此时回宫已借不上东宫的车马了”
沈林收回手,“臣差人送殿下。”
微凉的玉佩落在掌心,托在腕上的力道卸去,洛久瑶的指节经那温度灼过,落了一寸轻抖。
她收拢五指。
绒绒的帽檐裹住那张白皙的小脸,她抬起脑袋,眸光闪烁。
她的声音仍发软,听起来像是诱哄,却又似乎染满诚意:“沈林,我能帮到你,你要继续同我做交易吗?”
沈林却瞥一眼她敛回袖中的手,避开问题:“殿下若想伤口快些愈合,合该及时用药才是。”
走出雅间,洛久瑶迎头撞上在外候了许久的程惊鸿。
程惊鸿盯着她打量,却只能看见她低垂的脑袋,与兜帽下露出的一点白皙小巧的下颌。
一眼未完,少年人的身影占满了视线,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洛久瑶。
沈林护她下了木梯,又嘱咐沈无忧送她回宫。
马车自熙朝茶阁驶出。
天色沉沉,雪比出宫时下的更大了些,街上行人来往匆匆,声息悄然。
洛久瑶坐在车中,袖间的手轻轻摩挲玉佩上的莲纹。
冰凉的触感辗转在指间,她抚过坠在白玉下的长穗,触到濡湿的穗尾。
心跳平白漏了一拍,洛久瑶缩指,匆忙擦拭掉染在指腹上的湿意。
她这才感到平静些,垂首,嗅到穗尾的茶香。
大概是放在案上时被茶水打湿的。
并不是血。
马车走上长盛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洛久瑶收好玉佩,抬起车窗。
风雪涌动,她顺着车帘吹起的缝隙朝外看去。
锦裙少女立在恢弘堂皇的府邸前,身后侍从持刀枪剑戟齐齐将府门围了一圈儿,看上去好不热闹。
洛久瑶靠车门近些,开了道小缝。
不等开口,在前赶车的沈无忧已然察觉,刻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姑娘,你是不是想问,那儿是怎么一回事?”
洛久瑶连连点头。
沈无忧笑得朝气四溢:“姑娘不常出宫怕是不清楚,那是秦王世子在京中的府邸,最近这几日可热闹着呢。”
秦征?
洛久瑶止不住向外瞧:“这话怎么说?”
沈无忧又是一笑:“三月前贺尚书家的小姐与秦世子订了婚约,初时还好,近半月不知怎的,三天两头要来闹一闹,今日下雪还算熄了些阵仗,姑娘若是见了往日,才知什么叫门庭若市呢。”
马车沿街走远了,洛久瑶回首,只望见那道鲜妍的影还立在原处。
她仍存好奇,靠着车门:“为何?是贺家小姐有心上人?”
“倒也不是,贺小姐是贺尚书已过世的发妻所出,听闻半年前那位夫人过世,贺大人才将人从临原镇接来。”
沈无忧摇头,“贺小姐定亲时应得痛快,来燕京这半年除了秦世子,也只同京中女眷打交道。”
洛久瑶想了一下:“那是他们相处不好,想要退亲?”
“也不是,秦王在崇昌一手遮天,与秦世子结亲不比嫁入宫中那般凶险,临原镇与崇昌不远,论起来二人还算半个故乡人,该是门好亲事才对。”
沈无忧晃了晃脑袋,“听闻贺小姐曾在临原镇行医补贴家用,性子本十分温和,是遇上秦世子后才总暴躁动怒。”
洛久瑶心下思量。
秦征的性子确是不好相与,竟从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