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瑶这才看清贺令薇的模样。
少女衣着华贵,生的也耀眼,眉目看似柔和,却似隐隐含着刃锋尚未出鞘的利。
她这副模样,倒是符合洛久瑶两次远见过她身影后的想象。
未等亭中二人解释,贺令薇再次出言讽道:“殿下,您贵为皇室中人,想要一桩美满亲事怕是燕京城里的人家都任您挑选,怎么偏瞧上臣女的未婚夫婿?”
她话说的也锐利,钢刀一般不分黑白的朝人身上捅,洛久瑶本想在旁围观看戏,猝不及防被带入戏中。
她满头雾水,只能迎着刀锋应:“贺小姐误会了,我与秦世子只是昔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交情,今日在此偶遇,说上两句话罢了。”
贺令薇冷眼瞧她,显然没有相信:“偶然遇见?可据臣女所知,殿下回宫无需走这条路,您先是在泉清园时命那侍女探路,后又刻意绕路来此,谈何偶然呢?”
洛久瑶眼睫微敛。
在泉清园时的那道目光,是贺令薇无疑了。
贺令薇的言语毫不留情,一旁的秦征终于出言,冷声道:“贺令薇,我与九殿下本就是旧时相识,是多年的交情,与你定亲不过奉父母之命并无情分所言。如今我们尚未成亲,我们故友相遇交谈一二,你又何必在此虚造谣言,咄咄逼人?”
贺令薇怒极反笑,音调拔高些:“秦世子维护的话语说得可真是动听,不知九殿下听来可有被你感动?你们既这样说,不如我叫来赴宴的大伙儿一同前来,看看你二人究竟是偶然相逢,还是预谋多时在此私会?”
“九殿下。”
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贺令薇的话语。
怀明湖畔,少年迎风走来,衣袂飞荡。
如同那晚在祭殿,亭中有三人,他仍只唤了洛久瑶。
洛久瑶侧首,眼中不自觉带了笑。
即使赴盛宴,少年身上的衣袍也颇为素净,雪色浅淡,他临着晴好的阳光走来,像迟来的春日。
沈林走入亭中,走近些,状若无意的侧身将洛久瑶与那二人隔开些距离。
“这样巧,竟能在此遇见秦世子与贺小姐。”
见二人神色探究,沈林不慌不忙出言道,“半月前臣在行宫参祭时遗失了一件护身玉佩,巧被九殿下拾到,因隔着宫墙始终寻不得机会取回,又恐旁人传递会出纰漏,刚巧今日临春宴,九殿下怕众人误会才命侍女悄声请我前来。却不想二位也在此地……赏景。”
贺令薇面露狐疑,目光仍落在洛久瑶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道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洛久瑶点点头,自袖中取出莲纹玉佩递过去:“大人的护身玉佩太过贵重,这次可要收好了,免得再叫我拾到,与大人会面时再被旁人误会。”
沈林恭敬接过:“臣定会留意的,多谢殿下。”
白玉莹莹,浮动的光影落上去,照亮玉佩上的莲花纹理。
见那玉佩上的确有沈家的缠枝莲纹,贺令薇面上神色松动些,又瞧向秦征。
不同于贺令薇的缓和,更不同洛久瑶的坦然模样,秦征的面色显然更差了,沉冷冷的。
洛久瑶未再留意旁的,瞧一眼沈林,拂了衣袖打算离去。
沈林却轻轻牵一下她的袖角:“事情已弄清楚了,臣方才隔着很远听到此间争吵,贺小姐是否欠九殿下一句抱歉?”
他言语轻柔,像是与人闲话家常,却异常笃定。
洛久瑶本想小事化了,未想沈林竟会替她要一句道歉,愣了一下,顿住脚步。
贺令薇的目光更多转为探究,在沈林和洛久瑶之间转了转,干脆的行了个礼:“是该道一声抱歉的,方才是臣女鲁莽冲撞了殿下,殿下不要见怪。”
洛久瑶点头,顺着她的意道:“没关系,贺小姐至情至性,也是关切世子才有所误会。”
秦征的面色却似乎更难看了。
一语道过,洛久瑶径直离开白鹭亭。
沿着怀明湖畔走出一段距离,洛久瑶停下脚步。
身后的少年也随之停下。
洛久瑶转过身,笑着看向跟在她身后许久的沈林:“今日之事,又要多谢大人解围了。”
沈林也看着她,神色认真:“未想到殿下来的这样早。臣在宴中与贺尚书言谈几句,耽误了些时间,来的迟了。”
洛久瑶道一声“无妨”,又问:“贺尚书?是那位贺小姐的父亲?”
沈林:“正是。”
洛久瑶:“京中传言贺小姐自临原镇来,性子温柔和顺又通医理,今日见到却与传言大不相同。”
沈林道:“半年前,贺小姐来燕京后很快与各家小姐结交,那时众人的确称道她性子和善极好相与,只是不知怎的,同秦世子定亲后却变化良多。”
洛久瑶轻笑:“原来大人闲时也会关心这些京中琐事?”
沈林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