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就这么莫名其妙接了个完全没谱的业务。她倒也兢兢业业,回家洗完澡,开了电脑就开始上网查,从“青春期男孩喜好”,到“男生房间布置”,搜了个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发现盛佳是真懒,或者是真忙吧——初夏帮她找补。
现在网络工具的发达内卷程度,别说案例构思了,也别说一键效果图了,连效果图里的家具跳转到购买链接都是点一下的事儿。
搜索能力也是一种能力啊,盛佳这位女老板是不是真没有,初夏是不信的。她的公司还说要搞数字化转型呢。
忙活一通有了个大概思路,她关上电脑爬到床上,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一个高达模型把玩了起来。
这种东西都是陆离弄来的,他享受拼模型的过程,拼完就扔在她这儿。客厅里站了一排,每个都不一样。她分不清,挑了一个颜色最顺眼的、围了一圈翅膀的,摆在卧室。
这个高达手里正捏了一朵卫生纸折出来的小白花,小时候给烈士扫墓时折的那种。初夏摘下高达手里的花,搓起这团纸。
发了一会儿呆,她下床从书柜深处掏出一个小铁盒子。打开盒子,她从里面捏出一串旧铜钱。红线穿着的货真价实的铜板,她掂量几下,二话不说往高达胳膊上套。大小有点儿违和,那模型东倒西歪,想了想,她又重新把钱串挂在高达脖子上,心满意足地放好。
房间里只开一盏小灯,光线昏黄。初夏坐在床上咬着拇指,手掌的阴影挂在脸上,修了一部分轮廓,看起来像变了个人。
陆靖一忽然探头进来,手里还握着浇花壶。
“快来阳台!”
“怎么了?” 初夏跟过去。
顺着陆靖一的指点,透过窗帘的缝隙,何易卓站在楼下抬头张望的脸映入眼帘。初夏和陆靖一对视一眼,冷冷一笑。
“要不还是报警吧?变态似的,怪吓人的。”
“不用,只要今晚让他觉得我不住这里,就不会再来了。”
“你不是说要认识他,然后解决问题吗,怎么样了?” 陆靖一想起之前的对话。
“嗯,认识了,但和他认识的不是住在这里的我。”
陆靖一时常无法理解初夏的意思,她觉得这跟很多时候初夏并不愿多言有关,与自己理解力无关。但她没必要问明白的,也从来不问。
她握了握手里浇花壶的壶嘴,说:“那你往里躲一躲。” 然后拉开一点窗帘,站在阳台窗户边上浇起花来。
何易卓站在楼下,朝亮着灯的房子张望。没数错的话,就是这一户人家。忽然阳台的窗帘拉开一道,一个婀娜人影站在窗前浇花。他赶紧往暗处躲了躲。
那人影背着光又隔着玻璃,看不清楚,他正眯着眼费力边看边猜测着,那人却像知道他心愿似的,放下水壶拉开了窗,站在窗口吹起风来。长发飞扬,是个美女,却不是初夏。
初夏远远站在客厅,这个角度,楼下看不到。她注视着陆靖一浇花的身影,听她转身拉起帘说“走了走了”,忽然问道:“这些花儿你种的?”
“陆离买来的,跟绿植一起买的。”
“哦。” 想起之前的争执,初夏闭了嘴。
她是希望陆靖一主动帮这个忙的,但又不想多解释。不过对方很给力地不闻不问出了手,她又生出一股隐瞒的愧疚。
总这么被人疑神疑鬼也烦得慌,得想办法。她转念想。
她走向阳台,欣赏起那些花。
有盛开的月季,还挺好看。红花还得绿叶衬,跟去叶留花的插瓶鲜切花比,盆栽花的枝繁叶茂,虽不突出重点,却反衬得花更美。
她上手摸了摸叶片,奇道:“这叶子怎么这种形状?”
陆靖一走上前,看了一眼说:“切叶蜂,啊,天哪!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接着她沮丧地解释:“之前红蜘蛛了,我想着隔了纱窗通风不好,就偶尔打开纱窗,没想到被切了,太难了。”
种花的事初夏不懂,她这几年不养动物也不养植物,只偶尔得几支鲜切花,随便插瓶子里也总能开得很久,以为养花很容易。如今茫然地听陆靖一念叨养花的难处,也是不怎么听得明白。
见陆靖一摘除受损叶片,她也上手去,却是摘了一片完好的叶子。她拿在手里把玩着,若有所思。
夜深人静,陆靖一正在客房里打越洋视频。初夏这边早已熄了灯,睡得酣。床头柜的高达,脖子上挂着一串老铜钱,原本捏着小纸花的手上,如今拈了一片月季的叶子。
隔几日的一个下午,初夏抱着电脑往直播工作室下的咖啡店赶。她约了何易卓,并不想迟到,守时是她的原则之一,何时何地都不想破坏。
出门的时候晴空万里,没想到下了地铁就开始下雨,越走下得越大。她借道上次吃台湾菜的那家酒店,勉强少淋了两步雨。
约的时间要到了,咖啡厅就在路对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