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不方便。”初夏莞尔一笑,拒绝得斩钉截铁。她直起身说:“快回吧,我看着你走。”
何易卓怕留了不好的印象,纠结再三,还是掉头走了。后视镜里初夏在夜风中挥手,妩媚得像一株花藤。
何易卓的车走远,初夏敛了如水眸光,正要调二维码进芍居,余光见远处一辆车上下来一人。警觉性让她看了过去,一边快步朝保安亭挪了两步。
片刻后,她一脸无语地看向来人,那人也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原来明星可以自己打车啊?我以为你是不方便打车,才拿我当司机呢。”
“原来是跟男人约会去了。”
一米九左右的大个头,很有压迫感地靠近过来。初夏一个踉跄,震到了伤脚,忍不住“嘶”了一声,表情痛苦。
关以却没表现出关心,冷冷地伸手扶稳她后就抽了手,问:“还喝酒了?”
初夏不喜欢小朋友对自己不礼貌的态度,关以也不喜欢刚才初夏从男人车里下来那个画面,两人谁也不说话,沉默着朝家走去。
到了院前,初夏在车门和房门之间抉择起来,却听关以讽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想进局子蹲两天?还是想去急救科?”
这话刺儿得初夏气不打一处来。谁惹着他了?能打车还指挥别人当司机,说他说错了?
她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好汉不吃眼前亏,难听话都听了,再借宿一宿有何不可?房子是自己好姐妹的,又不是他的!
进了屋,谁也不理谁,各自回房闭门不出,全然不见前一晚兄友弟恭、互助互爱的气氛。
更深露重,又过了约么一小时,客房的门开了个角,透射出一道光。初夏从这光里走出来,去冰箱拿一听啤酒,一瘸一拐爬回楼上的露台边,站在黑暗里一边喝一边看月亮。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朝两米外露台角落的巴西木后张望去。这一回,树后面并没有安静玩游戏的小小少年。她自嘲起来,手上使劲,把啤酒罐子捏得直响,罐内啤酒还剩很多,被她挤出来,冒着泡泡,淌得一手都是。
这一天过得委实不怎么样,这酒也喝着没意思。不喝了。
她把大半罐啤酒倒进巴西木花盆里,转身正要回,却听到对面传来小小少年的问题:“不喝了?”
初夏一阵心悸,说不出是被吓的,还是什么。她又大力捏了一捏手上的空罐子,拖着伤脚,从少年身侧擦身而过,一边不咸不淡地回答:“只喝开心酒。”
因这一晚喝了混酒,步伐更添踉跄。声音不暖不凉,不似生气,也不闻欢喜。
这两个人,一个长途跋涉疲累不堪,一个人彻夜工作精力殆尽,本该到家很快沉沉睡去,却都久久不能入眠。一个回了房,倒在床上拿着湿巾一根一根擦被酒花弄黏糊的手指,漫无思绪。一个两步走到别人先前站过的地方,仰头看别人先前晒过的月亮,满心思虑。
关以在第二天一早有工作,没睡两个小时就起了床。他走到初夏门口听了听,没动静,兴许还在睡。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下楼,电梯都不敢坐,生怕电梯门开合声吵到她。虽然吵到关着房门睡觉的人,是一件杞人忧天的事。
谁知他走到楼下,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初夏,旁边小几上还放着半杯水,想是半夜口渴了下来倒水喝。
就这么窝在沙发上睡了下半程?
关以觉得纳闷又好笑——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他轻轻靠过去端详她的睡脸。
初夏嘴半张着,唇纹干裂甚至起了皮,确是一副渴极了的样子。
见识了娱乐圈里太多精致到头发丝的女明星,关以反而觉得这种返璞归真的素脸更好看。他一阵恍惚,难道说,自己对她的那种道不明的好感和情愫,是因为初见的几次她都是素面朝天?
他被自己的脑回路逗乐了,收回思绪继续观察。
她微微皱起了眉,鼻尖冒着汗,额角的发根处甚至沁出了水珠。这秋日正浓的时节……有这么热吗?
犹豫着是要给她打开空调还是开扇窗,关以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伸出手背碰了碰初夏的额头,好烫!
五分钟后,秋日宁静的晨间,物业管家引着一辆出租车急刹在小区中部一幢房子前,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一个姑娘,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出来,上车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