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遇到日日能见的人一般自然、平和又高兴。与初夏久未逢知己、近乡情更怯的样子形成强烈反差。
只听她问道:“初夏?”又上下打量一番,再问:“你怎么不穿鞋?”
此话引得其余二人一同低头。
从芍居破门而出来医院,初夏是半昏迷状态,一路到此刻不是在关以怀里就是在担架床上,方才情急追人,她落地也不觉地面冰凉,以至于他们也都没发现她脚上少了点什么。
初夏收回目光,歪了歪头,抿着嘴长长叹一口气,那神态忽就变成长辈面对顽劣晚辈不知好歹的问题时,无奈又包容的样子。
关以本质不是心细的人,慌乱之下哪里记得给瘫倒在沙发上的初夏拿鞋子,被这小姑娘一语点破,愧疚的萌芽从好奇情绪里破土而生。
却听这小姑娘又说:“你穿我的!”说着就把脚上拖鞋轻轻踢过去,自己光脚站在地上。
关以正说着“不用,我去买一双”,手机震了。经纪姐姐的怒吼让他记起自己大清早的工作。
小姑娘眨眨眼,在手机听筒狂风暴雨的间隙中见缝插针地应了下来:“那麻烦你了,再帮我买一袋豆浆俩包子,素馅儿就行。”然后拉着初夏去角落捡了个落地窗台坐下,独留关以在门诊大厅中央承受质问。
关以在医院的超市里买了拖鞋和包子后,站在远处等着聊得不亦乐乎的两人。说也奇怪,那两人此刻的交谈氛围里,能明显感受到长幼。初夏是长,但也不是说教压迫的长;小姑娘是幼,也更不是拘谨乖顺的幼。既不像有芥蒂,也不似有旧事。也不知初夏方才的失措为哪般?她很少这么不冷静。
过了许久,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传来。关以侧过头,对来人喊:“别跑,别急。”
胖乎乎的小姑娘奔到他身前,问:“哥,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了?”
“没事儿。”关以手指比了个噤声,“我没事儿,陪朋友来一趟。”
小胖妹很伶俐,心下了然也不多问。她递上一个大纸袋并一枚口罩说:“快把口罩戴上,这是服装,咱找个没人的过道拍个ID我带回去,今早这活儿就能交差了。放心,我知道怎么跟仉姐她们讲。”
关以伸指点点她表示孺子可教:“你小子!”
“我也觉得奇怪,昨晚收工还好好的,这没几个小时怎么就急诊了?所以特意让司机在外面等,没让跟着进来。”
拍好ID送走小胖妹,关以见聊天二人组热情不减,无奈走过去打断:“有什么话回病房再聊不行吗,包子都凉了。”
初夏方才并未关注他,忽见他一身行头,帽子口罩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诧异一秒,猛然想起他即便糊糊,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而早上追杜若时,自己激情指挥东奔西跑,就差对着人家喊一声“驾!”了。
“怎么,你也住院?”杜若问。
“啊……对。”初夏答,“你怎么回事?”
“小毛病,肠炎,短暂住一住,等下就办手续出院。”
“我也没必要住其实,一起出吧。”
“别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听医生的吧。我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走,还来看你!”
“你呆多久啊?后面去哪儿?还回江西吗?”
所以你们坐在那里那么久都聊了些什么啊?!关以内心怒问。
门诊大厅以上,从二楼开始,每一层都是悬浮loft结构。玻璃围栏环绕,保护着拥挤等候的病患。三层玻璃围栏旁,清洁阿姨正旁若无人地卖力搞卫生,人群都得给她让一让。一块顽固的胶难倒了她,她把刮玻璃的刮刀放在地上,转身去拿小车上的除胶剂。
“让一让啊,让一让。”她站起身去够她的小车。脚底一转,刮刀被她碰了一下,越过玻璃围栏底部的镂空,在楼板边不支平衡地摆了两下,朝下栽去。
初夏恰巧站在正下方,并未察觉危险的到来。
用秒衡量的危险。
“砰!”
一声巨响,什么爆炸了似的,引得人们缩着脖子朝声源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