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惊又气,殊不知对面的波本比她还要后怕。
他几乎控制不住地去想,刚刚松田阵平和甜酒靠那么近的时候,如果她身上带了凶器要怎么办?如果他们成了恋人,甜酒将松田阵平拉下黑暗怎么办?如果他发现了端倪,和过去一样做孤胆英雄,单枪匹马地追查黑衣组织怎么办?
难道还要他再一次眼睁睁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因为接近黑衣组织,而死在他面前吗。
冰冷而刺骨的恨意渗入他的骨髓,就如同多年前接到景光死讯的那一刻。
这种事总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哪怕使尽全身解数,为这个国家闭着眼坠入黑暗,也无法撼动分毫的无能为力。
他在这个冰冷地下组织里的努力到底算什么啊!
要不是他们现在站在大街上,他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掐着脖子质问对方的冲动。
她为什么要搬来米花町,为什么要接近松田阵平,为什么要夺走属于他来之不易的和平?
真该死啊,东方雪里。
波本无声的低语。
这条不知足的饿龙已经打扰了他的清净,现在难道还要夺走他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珍宝吗?
如果她只是为了松田的外貌就贸贸然接近他,如果这条恶龙只是需要入幕之宾,那么,波本暗自想,选他也不是不行,对吧。
他会吃下甜酒名为爱情的糖衣炮弹,然后自己一个人咽下伤害。只要能满足恶龙的觊觎之心,区区献上自己又算什么,他不是早就习惯了用自己的温柔假面骗取情报了吗。
不过这里的环境太吵闹,突然对甜酒改变态度也太突兀,如果能把她邀请到自己家里,或许能加快攻略进度。
他计划的时候眼神总是阴翳的,这让雪里以为他正在盘算着怎么对松田阵平痛下杀手。她的手逐渐紧握成拳,“无限转职”虽然力量不高,但是想要趁波本不注意把他打晕还是有可能的。
她并非逆来顺受,也并非没有勉强与之一战的能力。过去的她认为只要自己安安分分做完工作,无限转职带给她的不过是另一份不同的人生经历而已。等她收集完素材,重新转职,就能轻轻松松离开这里。
可是直到她在横滨暴露了真实身份和一部分能力,她就像被突然拽出安全窝的小兽失去了狐假虎威的能力,被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先生一道手谕逼的上窜下跳时,她才发现自己多无助。
哪怕她住到米花町来,面对波本时想的第一件事也是逃命。
快逃。
快逃,只要依靠自己的替身躲开这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但是不行。无限转职不能做到消除痕迹。她走了,还有家人和朋友,还有一切她认识的可能给她提供帮助的人还活在这片散不去的阴影下。人类的社会关系像一张大网,挡住了她逃跑的退路。
她投鼠忌器。
直面黑暗的勇气承太郎先生已经教给了她,失去后想保护家人的心情仗助也教给了她。没什么好犹豫了。
唯一的变数,她看了一眼对方脚边正冲着漂浮在雪里身边的替身使者大叫的哈罗,波本倒是养了只好宠物。如果打晕波本后他的狗突然在大街上叫起来,或者突然咬住她不放,她就不好脱身了。
她二人相互看着对方,脸上不动声色,脑海里却盘算着一样的事:怎样才能带ta离开公共场合?
波本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扬起八颗牙齿的笑容,用雪里听过的最温柔的属于安室透的声线跟她建议道:“雪里,我似乎还没有恭喜你搬来米花町,今天要不要来我家里吃顿晚饭庆祝一下乔迁之喜?”
雪里一阵恶寒。
波本是吃错药了吗?竟然用这种黏黏糊糊的语气跟她说话,好像她俩是多么好的朋友似的。
她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在私下解决波本的好机会,于是她即将出口的拒绝拐了个弯,变成了同意的答复。
波本似乎并不意外她的答案,一边带她回家,一边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和她搭话。
波本想捧着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也不会让对方不痛快的。不管雪里多么冷淡,不管她用怎样尴尬的方式结束话题,波本都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真可怕啊这个男人。
直到雪里坐在波本家的沙发上吃着草莓等他去做饭,她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在跟波本聊什么。
“无限转职”已经潜入了厨房,代替她观察对方有没有私下里做一些手脚。
结果她看到的竟然是波本赤.裸着上身,只围着一条格子印花布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在准备食材。厨房内的高温让他的皮肤表面微微出汗,使得手臂和后背的肌肉看起来更加健美。明明是个文弱的情报人员,身材竟然这么好。
雪里面红耳赤的收回“无限转职”,这种举动搞得好像自己在偷窥波本一样。
让她尴尬的事还在后面。波本把菜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