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初雪跟小护卫顺着甬路往后院走。
她边走边用衣袖擦掉了脸上的黄粉,又用五指当梳整理了头发。
第一次“正式相见”,她要给封之信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通往后院的月亮门上提着三个字:未见山。
亓官初雪停下脚步,看着这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的三字:一个住在最繁华都城中的人,给自己的院落起名“未见山”,这是何意?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还是他在寓意自己至今未见过真正的山,所以,他是在诉说还未实现心中所求?
穿过这道小门,进到后院,这里应该就是封之信独居的地方,山石树木繁茂,小桥流水清幽,蜻蜓点水,石子铺路,整个院子,居然没有一点红花的点缀,自然也不见有蝴蝶纷飞,清清冷冷,干干净净,就和他的人一样。
院子里的屋宇也都小巧别致,完全没有高门大户那种富竣壮观之感,倒更像是一处专门为了清修而建造的别院。
亓官初雪抬头看了看房檐上的脊兽,心中想笑:原来上次扣掉一只眼的那只,是他屋顶上的小兽。
护卫走到廊下,通报道:“少爷,新灶娘到了。”
屋里没人答话。
护卫又说了一遍,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耳房里有人说道:“封凡,少爷没在。”说着走出一人,也做护卫打扮。
小护卫封凡奇道:“刚刚还叫我去请新灶娘的,封玉,少爷去哪了?”
封玉小声答道:“老爷已经知道了……刚叫了少爷过去,只怕又要吵起来了。”
封凡回身冲亓官初雪说道:“你在此候着。”说着他飞快的奔出后院,就好似封之信正遇到了什么危险。
亓官初雪站在原地,运起内力,用心聆听着府里的动静。
就听见前面的院子里哐当一声,似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封长清的声音响起:“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滚下去。”
之后便无声了。
过了许久,封长清怒道:“还不滚?”
封之信的声音冷冷响起:“你不让娘进祖坟,我就不起来。”
封长清的声音漠然说道:“子厚,为父最后告诫你一次,你只有一个母亲,就是慧娴,至于桂珍,永远都是你的乳娘,也只能是你的乳娘。”
封之信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响起:“明日就是娘的忌日,求父亲全了娘的遗愿,让娘进祖坟吧。”说着有三声磕头的声音,力道挺重。
封长清的声音怒道:“你自己心中明知我不会同意,却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你愿意跪就在这跪着吧。”说完他脚步声响起,想来是拂袖而去,留下封之信一人跪在院中。
待封长清离开,小护卫的脚步声才响起,就听他奔进前院,跪在少爷面前,小声劝他:“少爷,咱们回去吧。”
封之信说道:“我不回去,既然他知道了,我今天说什么也要为娘争一口气。”
封凡劝道:“这是何必,老爷是不会同意的。”
封之信不再说话。
后院里。
亓官初雪掉头往外走。
封玉拦住她:“喂,你要去哪?你得在这里等着少爷回来。”
亓官初雪才不理他:“少爷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我去做饭,给他送过去。”
封玉:“你……”封玉一想也对,少爷估计一跪又是一夜,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跪着,饭总是要吃的。
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会,亓官初雪确实有心一把火点了这屋子来的,但是她劝自己:“我是贵族,得优雅,莫动气。”
在尝试了几次后,她终于按照商寂给的食谱,做出了一道庆元豆腐。
她暗暗感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做饭的天赋,真是既惊喜又意外。
她盛了一碗南米粥,连同这道自己的“大作”一起端着,穿过甬路,来到前庭的院子里。
前庭的院门上提着“深院”二字。
亓官初雪心中赞道:果然院名如人。
“深院”,置身其中和从上方鸟瞰,感受完全不同。院子宽阔,但不觉得苍秃,山景水幕,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移步换景,设计的非常雅趣,尽显大气之象。这样一比较,封之信的小院,就显得寡趣许多,一点也不像“翊卫司总指挥使”该住的地方。
亓官初雪见封之信跪在庭院当中,封凡跪在一旁陪着他。便走过去,将米粥和豆腐往封之信面前一放,说道:“吃饭。”
封之信一抬眼,这口气,挺熟悉,和他们给犯人发牢饭时,狱卒的口气差不多。
封凡怒道:“有没有规矩?怎么跟少爷说话呢?”
亓官初雪赶紧低头认过:“小女子第一次进府做事,还没学规矩,少爷千万别怪罪。”说着作揖行礼,就差瑟瑟发抖了。
封之信倒不生气,问:“你就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