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被迫着成长与接触血腥,乃至最后被迫着报仇,当这些都成为昔日后他的双十年华早已过去,而在经历这些时他却遇到了另外一个樊家人得到此生最温暖的岁月,纵使短暂得让人不忍。
此后事情的态势无非也就是迅速强大起来不日而语的周家站稳了踏进第一阶梯的腿脚,同时还有沉默低调的周泽楷声名鹊起,但多年过去后就是这么个无数人垂涎的周泽楷突然结婚生子了,而那个让人嫉妒的女人却迅速凋落,与他天人相隔。
可也只有他本人知道,无论是多少风华集一身,还是在外人看来对亡妻念念不忘的深情,周泽楷从头到尾都是孤身一人。
现在他会看着与自己相似的面庞中带着几分其母亲神韵的周殊宸失神,也不过是因为其母亲与那人眉目形似,可既然她没有福分继续当影子,那么她身后仗着周家恃强凌弱的家族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而樊家与周家不同,人口简单,却因家族特性连故去后的葬身处都各不相同,更遑论墓碑上所刻之名的真实性。但只有她的姓名是确实的,更是周泽楷亲手刻上去的。
他并没像之前那样一声不响,只是断断续续说了些事,“店很好,镇里的人很好,我也……”
沙哑的声音在幽深的林里显得格外空洞,周泽楷呆愣地看着碑上沾染了他血而红的名字,终是说不出未完的话。
02.
即使暮云叆叇,总有昀光能在罅隙中穿漏而出,就如在绝望中点亮的那丛微光,纵然细小却是毅然而立。
眼睑微动,她挣扎着张开眼睛,与梦境中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相似的房间让她不自觉地闭上双眸,直至她曲指平静地擦干眼角的泪光,昨天弯起的唇角才能继续保持下去。
车轱辘滚滚而过压在石砌的拱桥的声音,仿佛成了这个被溪流所围绕的古老小镇新一天开始的鸣示。
她拉过窗帘把外头的鸡鸣狗叫、人声渐起隔绝,脚步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响声,她站在楼梯上望着楼下那个因擦脸而把面粉弄到脸上的青年,抿嘴而笑。
“早安,泽楷。”
*
铃铛随着木门的开关而响,外头灼射下的艳阳被石楼木屋挡住,落到地上的大多只剩下不成形状的斑驳。她抱着装满长棍面包的纸袋,边和路过的人打招呼边等着那个仍没察觉自己被面粉涂脸的青年。
小镇的古老延续了旧时的淳朴,人们安祥地生活着,就连在屋檐上侧卧着难以驯服的野猫也在他们走过时稍稍睁开那圆润的黄眸,懒懒地喵了一声过后继续睡它的懒觉。
周泽楷艰难地把双手从女生手中抽回后默默后退几步,见着那头的人仍蹲身和老人温声说着话,他看了看怀中的面包,捏了些边角放到旁边的木桶上等着鸟儿的光临。
她回来后看到的便是周泽楷坐在石阶上胳膊站满白鸽无辜地瞅着她的场景,叹气挥开鸟儿又帮他把羽毛摘下,“刚刚还跟婆婆说你稳重,可我转个身就看到你这个样子。”
周泽楷眨眨眼一脸纯良没有反驳,只是甩甩那头墨发站起拉着她快步走开直到石桥才慢下脚步,她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又被揩油啦?”说罢又伸手过去拍他腰际,“我就摸了怎么着。”
她知道周泽楷的腰敏感得很,也不出意外地见到他一脸纠结地僵了身子,“脸刷就是好,对方连面包都不要了。”听这话周泽楷就晓得自己拿面包去喂鸽子的理由她早就明白了。
……
03.
二十年前上任周家家主错手杀了黎尧,十四年前他和樊舒怡定下约定,待你成熟之时便是她为夫手刃仇人的日子。我亲手做的子弹,比谁都清楚。妈妈说我赢不过你我也深知这点,你除心软外太出色了。为夫报仇…父仇子报,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周泽楷……你只能为我而来。
她本想把这句作为最后留给他,可薄弱的感知却仍能分辨出水珠滴落在脸上的冰凉,她无奈:抱抱我。哭吧,把我那份也一起哭出来,毕竟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