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魏奉山亲手做的事。
想到这一点,佟明媚心中更堵,留给车外的男人一个苍白的侧脸。
郁郬躺在病床上,已经做了一场小手术,他伤的不算重,但身体较弱,承受不住。将那冰冷的异物取出来之后,他也慢慢从那一场突至的意外当中缓过来。
佟明媚来问他当时细节,郁郬便拖着虚音缓缓道来。
葛宗白本来也想把郁郬带走的,但因原本的计划是佟明媚和佟旭修两个,再拖上一个行动不便、失去意识的男人,反而是个累赘,因此将他留在了地上。
前后说了一遍,佟明媚更确定了,来人就是寻魏奉山的仇。
“陈飞说你们知道葛宗白的窝点?”
郁郬点头,略显吃力。
“那你们也知道葛宗白他——想要什么?”
床上的人一时沉默,摘了眼镜的双眼更显迷离。
葛宗白,他想要钱,想要魏奉山的命。很显然,他原本的目标是佟明媚和佟旭修,因为这一天临时的变化,阴差阳错叫他掳错了人。
在他的沉默中,佟明媚似乎明白了。
其实如果这样的话,小修似乎还要安全一点。
陈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葛宗白那崽子有信了!”
葛宗白放弃了他原本的老巢,也或许是他原本就有不在魏奉山掌握之中的据点,总之,他短暂地消失在了魏奉山手下的监视中,并利用街上的叫花子送来一封信。
“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叫花子拿着它在大街上唱歌,说是有个男人给他的。”
信递给佟明媚,她展开在面前。
“已经派人去查了,他是个傻子,但不至于所有要饭的都是傻子,范围很快能缩小。”
信上写得很直白,就是要钱,不然他手里的人要吃大苦头。
佟明媚把信又递给郁郬,“给他。”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郁郬看了犹豫道:“短时间凑不到。”
“用黄金。”这便容易的多,黄金饰品光是铺子里的就能凑出够的数。
陈飞道:“也可以诈他一下,交接的时候布置好,一举拿下。”
佟明媚道:“用真金,万一失手。”
三人对看,达成一致,陈飞便要去办。
一开门,有人来报:“商会许多老板都要见郁秘书。”
“见他娘的!”陈飞嚷起来,“装也懒得装?”
陈飞撑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喘着气:“我还可以。”
陈飞站在门边,回头看他一眼,转身还是点了头。
佟明媚去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再回病房的时候,郁郬正和陈飞说话。她没进去,在门前站了一会。
陈飞出来后见他在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便叫人送她回宅邸。佟明媚问:“魏奉山的生意是不是会受影响?”
“太太别操这个心,这些交给郁郬,对待那些笑面虎,他最擅长了。”
佟明媚没说话。
回到宅子里,平日那种秩序感不复存在。一直以来,那些下人都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和时间将宅子里的琐事都做好。今天却明显地看到他们懈怠了许多,天已经黑透了,佟明媚一进屋便能看到两个小丫头躲在墙角,到里面餐厅,也有聚在一起闲话的老仆。
一种这个家要散的凄惶之感。但明明昨天三个人还坐在这里高高兴兴地吃饭。
张妈看见她,“太太,吃东西了吗?您走的时候,一口都没有吃呐。”她说着要进去热菜,转身看见那些在说闲话的佣人,眉毛立刻竖起来,“都杵在这做什么?”
佟明媚无心停留:“我不吃了。”
回房间,洗漱后卧倒,她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从傍晚算来半天不得喘息一刻,分不清内心到底哪种感觉更多一点,弟弟?魏奉山?自己的将来?
如山来,如山倒。
睡不着。她爬起来,摸黑到卧室里间,这段时间的首饰珠宝,魏奉山给的封金、彩礼嫁妆,都在那放着,摸了一遍。佟明媚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再等她爬回床上时,已经是满脸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