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吭哧,吭哧”
绿皮车厢交接处传来不绝于耳的碰撞声,婴儿的啼哭,妇女的咒骂,还有仰头喘着粗气酣睡的男人带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程驰在上火车前换下一身常服,只穿着一件大写logo的短袖,下半身不算紧身的牛仔裤包裹不住快要溢出的力量感。
在他附近的几个座位上,男人都大气不敢出,还有小女孩跟同伴一边瞥着他在的方位,一边窃窃私语。
从上车开始程驰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车厢里难闻的气味让他阵阵作呕,身旁体态丰腴的大姐似有若无地蹭着他。
好几次他借着上洗手间的空隙搓洗自己的左臂。
每次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就算为了赌气,怎么就脑抽一着急就选了绿皮火车,长达十小时的车程差点没把他在部队里练就的耐性给磨没了。
索性天边渐渐露出一点光亮,像是熬过一场死劫的旅人,程驰想发飙的心终于平静。
他起身抬起手臂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
好歹当了十年兵,他在部队里的东西也不少,但他却什么也没拿,就带走了一身衣服留作纪念。
当他把一身身全新的名牌衣服跟鞋子大手一挥留给战友时,那高大光辉的形象,简直堪比说能休息时的班长。
这趟从西北始来的列车,终点是程驰的目的地,但他却在前三站选择下车,也许是想出来透透气,也许是为了看初升的太阳。
他下了车,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本着既然来了就好好体验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的心态。
结果刚出车站就被一群热情的当地人围着,说着他听不懂的本地话。
“宁鞍嘞,瑶县嘞,上车就走啊,小伙子,去哪,瑶县走不走。”
程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矮壮男人拉着踉跄一下。
四面八方传来嘈杂的叫喊声,一匹乘客又再次踏上回家的路途,而他们其中之一的程驰却一头雾水地跟着司机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
准确的说是一群私家车和出租车聚集停车的地方,随时随地会被交警贴条。
拉着程驰的出租车司机可能是穷怕了,逮着个人就不放手。
程驰试着挣脱司机的手,却未撼动丝毫。
为了避免冲突,哪怕烦躁,程驰也在极力跟司机解释自己只是外地人,哪也不去。
但明显一身腱子肉的他并没有震慑到疯狂的司机。
于是块头比司机大了差不多两倍的程驰还是被推搡着坐进了车里。
逼仄的车内空间里,程驰不得不曲起长腿,帆布背包被他从背上摘下放在腿上。
“兄弟,去哪啊。”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被自己逮到的宝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得一脸谄媚。
程驰想了想,还没开口说自己要去哪,司机便率先打了火,车子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我这是专线,专门去瑶县,小伙子坐好,师傅我争取一小时把你送到。”
程驰终于憋不住性子,呛道:“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咦~那哪能啊小伙子,咱们可是良民。”
程驰在心里冷笑两声,他要是个小姑娘,恐怕现在早都该吓哭了。
一出车站就被十几个男人围着,稍不留神就能被直接拖走,那些司机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程驰不知道的是,在很多三线小城市的车站门口,这种现象几乎泛滥成灾。
窗外葱郁的草木快速褪去,一个小时前升起的太阳此刻已经半挂枝头。偶尔车旁有快速驶过的私家车,没有多少尘土的车尾气,透过半开的车窗钻进车厢。
司机一路上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话,带着很多当地人特有的热情,跟程驰讲解望昭市的特色。
“小伙我给你说,那瑶县可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别人不知道,我那是天天去,好吃的多着嘞。”
“我给你说,那瑶县最出名的就是大烧饼,嘿嘿。”
黑壮的司机右手放在驾驶盘上,左手打开窗,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被烟呛了两口后,砸吧砸吧嘴后说到“大烧饼,配上喷香喷香的牛肉汤,那小滋味,啧啧。”
“唉,小伙子,待会到了你可要去试试,现在这点刚好。”
选择无视司机的程驰眯眼望着窗外,看似神游物外,实则他只是在想,如果他刚刚没有中途下车,现在应该快到家了吧。
爷爷,以及爸爸妈妈是不是都在等他,还有他哥。
但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是说一定会后悔,但就是会去想,如果当初没有做某个决定,那结果会是怎么样。
一夜未合眼的程驰在窗边吹进的夏末微风中陷入浅眠。
不似西北的尘土喧嚣,望昭市在夏末依然青翠如春。
其实,对热爱生活的人来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