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窝里,右手点了一支烟,吐了一口气道“航子啊,你跟你弟弟不用来上工了。”
航子听罢在电话那头急得手足无措“旺哥,不是说好了,我们过两天就去了,是不是我耽误时间了,你放心我跟我弟弟一天230就行,剩下的就当孝敬你的。”
“你看我爹这几天病也不见好,离不开人,要不我先让我弟弟过去,您费心看着他。”
周旺愿意帮他们哥俩已经是格外心善了,但没办法,他被上面的人追得紧,要怪就怪人心。
正巧有个给钱就干的程驰出现了,只能牺牲那个最好欺负的。
“航子,你先好好照顾你爹吧,活以后还有。”
啪,一声挂了电话,周旺深吸了一口气,但只吸了一鼻腔土。
“咳咳咳。”
挑战人身体极限的体力劳动往往会使人失去思考的力气。
所以一代又一代建筑工人将背脊压弯在钢筋水泥之间,压到尘土里。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天空飘下淅沥沥的小雨。
“爷爷,我还是去县里把那些药材拉回来吧,这雨要是下大了会把箱子浸湿的。”
姜暖药穿上雨衣,又带了一把伞,她淋湿了没事,那些昂贵的药材可不行。
姜明堂站在药架前翻看日历表,随后开口道:“小心开车。”
不只是下雨路滑,主要是今天的黄历:忌,出行。
姜暖药在两年前考的驾照,本来想着买辆小车可以带爷爷出去看看,结果被医馆困住了脚。
只能买个小皮卡用来拉东西。
没有几次实操经验的她每次开车都跟蜗牛一样,那些坐过她车的人都表示恨不得自己开。
暖药对此表示:小心使得万年船。
到了快递站在快递小哥的帮助下,她把药材罩上塑料布防雨,又捆了几圈麻绳才算放心。
在回去时,姜暖药想起来家里的电饭锅坏了,调转车头又去家电城里逛了一圈。
刚坐上驾驶座,她余光看到一个大块头在家电城旁边的小超市门口靠着。
她转头看去,在雨幕中辨认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人,不就是那天那个救了东东的男人。
不过今天的程驰看着好像跟那天不太一样。
像是累极了,靠在墙边吸烟。
虽然姜暖药对吸烟的男人有着本能的不喜,但她觉得程驰吸烟时还挺有味道的。
那种无意间散发的松弛感引人入胜。
眼看雨越下越大,姜暖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带着伞下了车。
程驰盯着马上烧到手指关节的烟出神。
他很早就把烟戒了,今天实在是没忍住,他需要有些东西来缓解紧绷的神经。
在工地的这几天,他几乎日日只睡四个小时,那挤满几十个人的大宿舍,简直让他抓狂。
磨牙的,打呼噜的,还有萦绕在鼻尖迟迟不散的臭汗味,随便一件拿出来都能让他痛骂。
而这要命的活计他只干了几天就觉得像是死了一回,最后也只从周旺拿了一千块钱。
刨去吃饭的钱,他相当于白干。
就连烟都是买的最便宜的钻石,本来因为睡眠不足而晕的头,吸了劣质香烟后更疼了。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浑身上下哪都疼。
他转身准备闯进雨中跑回去,要是让周旺发现他不在工地,恐怕又得一天白干,虽然下雨不用出工,但要随时待命。
他刚刚伸出去的腿差点跟向他跑来的姜暖药相撞。
再次相遇的两人在大雨中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那个,我刚刚看你在这,想着你可能需要伞。”
暖药把一把黑色的打伞递给程驰。
程驰看着额前发丝凌乱的姜暖药想,这县城果然小,随便什么都能碰见。
尤其是一个女孩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让他万分窘迫。
“不用了。”
姜暖药还没见过像程驰这么别扭的人,好脾气地说道“不然你去哪我送你过去,正好我有车。”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皮卡。
只到程驰胸前的姜暖药稍稍低头,就看见程驰原先崭新的鞋已经磨掉了一块皮,那跟前几天一模一样的迷彩裤上都是干涸在上面的泥点。
她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这人原来是个劳力工作者。
程驰原先极短的头发长出了短短的发茬,比原先更加黝黑的皮肤让姜暖药都怀疑他可能晒掉了一层皮。
“去哪?”
姜暖药被他深邃的眼睛看得心中一颤,怎么这人真的会打人啊。
程驰倒是不知道想去哪,但看见姜暖药的第一眼,他瞬间起了不满,如果不是救了小男孩,他现在还用在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