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徐俟清从一沓沓试卷书本中抬起朦胧的睡眼。
她听到了数学老师李滕锋叫她的名字,一字一顿的,带着锐利的寒意。
她慢腾腾站起来,身量低一些,却是斜着睨着他。
“什么?”徐俟清明知故问。
李滕锋没有再理她,手在她习题册上按下了一道痕迹,继续讲道:“第二十题,这一题要注意不能用常规思维去思考......”
徐俟清低头看了看题目,又觉得不如窗外的鸟儿和绿荫好看。
在高二分了班后徐俟清选择了理科,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沉默,独自躲在教室后方靠窗的位置。也不去和同班的新同学打交道。
新班主任李滕锋剪着利落的短发,看着和肖明树有半分相似,她怎么看怎么难受。
因新换了班级,刘造没以前那样频繁地来找她了。偶尔趁课间操时偷偷溜到她身边,说些有的没的稀奇话想逗她笑。
笑啊笑啊,徐俟清眼角却有了泪。
“妈的。”她低低咒骂一声。
刘造抻过来他蓝白色的校服衣袖,“擦擦。”
徐俟清扯过来随便呼拉一下脸上的水痕,拍拍屁股上的杂草起身,说:“今天的风好大啊,走了。”
“哦,好。”刘造薅着一把操场上的绿茵不知所措了
分班后的第二次月考,徐俟清考了第二,维持了从未跌出前十的成绩。
拿到发下来的考试科目的试卷后,徐俟清翻了翻,发现语文的答题卡没发给她。
徐俟清课下找到阅卷老师,曾带过她语文的那位女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不应该啊,我这儿分数都给你核算出来了,我记得很清楚,作文55分,总分130全校最高。”语气里满是欣慰。
“这答题卡不该丢啊。”她又四处在堆积如山的书桌上翻找着。
徐俟清笑了笑,说:“找不到那就算了吧,谢谢老师了!”乖巧鞠躬走出办公室。
回到自己座位上,徐俟清把其余试卷仔细收拾好装进书包,又呆呆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下课铃响起,因为是元旦节的假和月假叠在一起,虽然需要提前返校补课,但有了个小长假,其他人都兴奋地涌出教室。
等人群散个差不多了,徐俟清才晃晃悠悠地走出教室门。
熟练地坐上回家的公交,回到那个充满死寂的家。
徐友谦在三个月前出了轨,是苏永丽自己亲眼看见的。
徐俟清舒了口气:终于再也不用遮遮掩掩怕苏永丽知道了。
那晚苏永丽在他们的卧室哭了好久,然后打开衣柜,把柜子里徐友谦的衣物鞋子通通扔进垃圾桶,连同卧室的寝具都换了全新的一套。
整间房子的灯都彻夜亮着,徐俟清在夜半来到客厅。握上了麻木轮换着电视频道的苏永丽的手,喊道:“妈。”
“哦-”苏永丽回过神来,冲她虚弱地笑笑,脸色憔悴,“我没事儿,你睡吧。”
徐俟清倚着她的肩,陪她坐到了天明。
此后徐俟清很少再见到徐友谦回家了,苏永丽照样去工作,只是眉目间永远是倦倦的神色,性情也变得喜怒无常。
这次回来同样,在苏永丽下班后徐俟清从卧室走出,“妈你回来啦!”
“你放假了?是今天吗?”苏永丽拍拍自己的脑袋,“我这记性。”
徐俟清从书包里拿出卷面工工整整分数极高的答题卡,苏永丽拂手示意不用看了,问:“多少名?”
“全校第二。”徐俟清不掩兴奋地答。
“嗯好。”
“好......”她在数学只拿了基础分的情况下考到了一千多人中的第二。
但苏永丽没注意到她那瘸得厉害的数学一科,也没对她说:考得好。
若是以往,苏永丽肯定会过来揉揉她的头发,说句“真好”,然后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但现在,她似有一身疲乏。却抽离出些许能被徐俟清捕捉到的兴奋。
徐俟清不懂为何,但猜测或许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我晚上有点事儿,桌上有钱你随便买点吃的。”苏永丽洗过澡候打扮一番出了门,留徐俟清一个人。
“明天出来玩吗?”刘造把电话打到她家。
徐俟清是想推脱的,但又听他说明天是生日。她改变了主意,说:“好。”
“那就盛和广场见?”
“行。”徐俟清挂断电话。
第二天徐俟清到了广场上看见刘造正投进一个三分球。见她来了冲她招招手,春风满面。
他揽过和他一起打球男孩们,介绍道:“徐俟清,我同学。”
“漂亮啊,是不是真的同学啊。”
“一边儿去,滚滚滚。”刘造又把他们推到身后,问徐俟清:“吃火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