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应乔希望沈遥青能告诉她更多的信息,比如说鹰城被尘封的真相,比如他真正的来历……但真相需要的是更多的耐心和时间,她决定继续等待,静观其变。
“应乔姐姐!”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满室的沉默。秦风不知道从哪里蹦哒了出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苹果肌微微翘起,神采奕奕,“青哥,你们什么时候来了。”
他走到沈墨的身边,右肩轻轻撞了一下沈墨,“你怎么都不叫我啊?”
“不是你非说自己要去厨房洗水果吗?”沈墨淡淡地答道。
应乔这才注意到,秦风的手上还拿着两串紫葡萄,嗒嗒地偶尔一两滴的水还往下掉。
“你这,怎么不拿个盘子啊?”应乔忍俊不禁。
“哎呀,尴尬了。”秦风面露难色,一时间视线所及之处也找不到容器给他放葡萄。秦风只好转身飞快地跑到厨房拿了个水晶盘子,把葡萄盛了起来。
没一会儿,秦风端着葡萄重新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抱歉抱歉,让姐姐见笑了。刚刚突然听到你和青哥的声音,一下太激动了,没注意就冲出来了。”
“不要紧。”应乔只觉得冒冒失失的年轻人有种特别的讨喜,需要规范的事情太多,偶尔出格反倒是一种魅力。
“不过。”应乔打量了一下秦风和沈墨,“你俩应该年纪差不多吧?”
“是呀!”秦风砸吧着嘴,含着好几颗葡萄,“我俩同岁,今年二十七啦。”
“嗯?那为什么沈墨对他这么恭敬?”应乔指指沈遥青,“我看其他人都叫他主神,你为什么就叫他哥啊?”
“嘿嘿嘿。”秦风狡黠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青哥是沈墨的老祖宗啊!”
“怎么说?”
沈墨制止道:“小风,不要乱讲话。”
“哈哈哈,没事的,你别这么严肃嘛!别吓他,让他说完。”难得碰见这么一个活泼又讨应乔喜欢的年轻人,她还想多听听秦风说话呢。
“看到没!应乔姐姐叫你别管我!”秦风装出一副狐假虎威,趾高气昂的样子,把沾了葡萄汁的手指放进嘴里,还“嘬”了一下,逗得应乔笑个不停。等应乔笑完,秦风也正色道:“之前青哥的父母是阿墨的祖宗,可能有个好几千代……”
秦风说的颠三倒四,应乔也听得一头雾水。沈墨在旁边不停地偷笑,掩着袖子,双肩不时抖动,还悄悄拿眼神瞟沈遥青,看他作何反应。
还好沈遥青不负众望,及时打断了秦风:“是这样的,沈家人一直是这个部族的首领。我小时候,在外面游荡,什么都不懂,遇到了我的养父母。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人类小孩,就把我带回家抚养。至于阿墨,是我父母的后代,所以小风说的也没有错。”
“是的,所以按照辈分来说,青哥是这里所有人的老祖宗,他又有那么强的神力,守护了鹰城这么多年,大家不可能不敬重他。”秦风话题一转,又有些傻乎乎地嘿嘿笑起来,“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异乡人,是不小心流落到这里的。我第一眼见到青哥的时候,就认定他这个大哥了!后来不管他们怎么纠正我,哼,我就是不听,这里只有我能叫他哥,哈哈哈哈哈哈!”
“异乡人?你没送他回去?”应乔看着沈遥青,询问道。
秦风抢答:“唉呀,他是想要送我回家的,不过我本来就是个孤儿,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一定要留下来。我跟你说,当时还是经历了好一番波折……”
“小风。”沈遥青再次打断他,他毫无愠色,语声春风和煦,不怒自威:“旅途风波劳累,应乔上神也要休息。你这些话,留着明日再讲吧。”
沈墨也立刻接话道:“应乔上神的房间,我早已经派人收拾好了。我带您过去,等会晚餐我叫人直接送到房间去。我们就不再打扰上神,明日还要与您商量典礼的事,劳您费心了。”
应乔一点都不累,还很想继续听秦风唠叨以前的事呢。但是看沈遥青和沈墨都这么说,明面上也不好继续坚持,只好恋恋不舍地同秦风告别,约定好明日再一起聊天。
“阿墨你忙自己的事吧,我带她去房间。”
沈遥青带着应乔穿过几条走道,停在一道门前。
刚刚吵闹喧嚣的气氛重新归于寂静,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昨夜他们在那座佛塔里,两个人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靠着一只雪豹入眠。其实应乔一直没怎么睡好,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有那些日复一日,她只能靠着不同的美酒佳酿,醉到模糊才能勉强靠着树睡过去的时间;也有那些实在不知如何继续呼吸,把自己冰封在雁山境湖底的冰潭长眠的时光;湖底很冷,可至少能暂时停止她的思想,哪怕醒来,等待她的也只有看不到尽头的牢笼,无论如何一切都是冰冷的。
永恒的束缚和刺骨的孤独贯穿了她生命的始终,或许对她来说,只有死亡是唯一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