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昨天之前,从大婚那天开始,她和沈遥青居然每天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她没有仔细思考过要怎么面对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反正不管怎样,总不会比雁山境的那些日子更糟糕了。可能只是换个地方完成任务,也可能换个地方坐牢,没什么大不了。
真的很奇怪,她这段时间竟然没有感觉到厌烦。
“就是这了,你看看屋里的布置你喜欢吗?要是不喜欢,你今天委屈一下,明天我帮你换。”沈遥青讲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应乔一时间有种错觉,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拂过了耳畔,轻柔地包裹着她周围的空气。
风是随处可及的,又来去无踪,它看起来稀松平常,又神秘至极。风能到达所有的地方,即使是最为坚硬的围墙,只要还留有一丝空隙,风就能穿过去。
“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挑剔?”应乔有点不自在,打开门就走了进去,“我看挺好的。”
“嗯。”沈遥青礼貌地站在不远处,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应乔直觉他下一句话就要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没来由的,她鬼使神差地说道:“沈遥青这个名字是你父母取的?”
“凌青山。”他不急不慢道,“家父当年在外游历,路过凌青山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个影子。”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眼花,怕是看到什么树影或是小动物。因为不放心,走近看了,才发现是个刚会走路,赤身裸体的小孩。”
“他把我捡了回去,和家母商量后收养了我。因为是在凌青山下捡到了我,又因为太远差点错过,所以取了遥青这两个字。”
应乔听得入神,“他们一定是很温柔的人。”
“是。”沈遥青答道,“很晚了。”
他从桌上拿出一个蓝水晶的盏子,从袖口放进去好些扩香石,几乎顷刻之间,烟铃草的香味遍布了整个房间。
一阵疲倦缓缓侵袭过来。是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奇怪他是怎么得到烟铃草的,到如今也没搞清楚。
应乔稍稍摇了摇头,决定至少今天不再思考。思维是一个祸害人的东西,它能轻易把人带进再也走不出的死胡同,有时候愚钝反而是好事。
她抓住沈遥青袖子的一角,小声问道:“你晚上住哪里?”
“沈墨旁边的房间,还有事要跟他商量。”
“嗯。”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到最后也没人开口再说一句话,如此过了许久,沈遥青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应乔走到床前,一整个人倒进柔软的被子里。她仰躺着,睁着双眼,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有隐隐的期待,也有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失落。还好这里也有烟铃香,她闻着那股悠悠的香气,慢慢放松身体,沉沉睡去。